12 思考脑与生存脑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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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在思考脑和生存脑之间建立同盟关系，我们必须系统性地培养自己的注意力。这是因为我们对注意力的导向会对生存脑、神经系统及身体产生深刻的连锁反应。

生存脑并非语言性的，它与我们的交流是通过情绪和身体感觉实现的。我们能否正确地接收生存脑传递来的信息，取决于我们的注意力、忍耐力及正确解读情绪和身体感觉传达信息的能力。这种能力叫作内感受觉知（interoceptive awareness）。内感受觉知是内感受（interoception）的一个方面，内感受包括识别身体感觉的能力，感知情绪状态的能力，调节生理机制以保持身心系统特别是应变稳态过程正常运转的能力。[1]

本章将指导你开始自己的心理健康训练。为了让大家适应，我首先带你们预览一下这一章的总体结构。内感受对建立思考脑和生存脑之间的联盟关系是非常重要的。尽管正念有助于我们培养内感受觉知，但对那些耐受窗狭窄的人来说，仅仅强调正念可能适得其反。MMFT则是专门为了应对这一难题而设计的。

本书并非MMFT训练课程，但也囊括了MMFT中没有直接涉及的信息，我（终于）要在本章解释什么是MMFT训练，以及这本书与MMFT的不同之处及原因了。最后，我将用有关心理健康训练的实际操作指导作为总结，同时对首次MMFT练习做一些说明。

内感受觉知的形成

正如第1章解释的那样，意识既不属于思考脑，也不属于生存脑。因此，为了诊断我们当前的压力水平，内感受觉知会让思考脑从生存脑和其他身体系统收集所需信息。如果当前的情况并不需要或实际上阻碍了思考脑了解我们的压力水平，那么思考脑可能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引导我们的注意力，它将打断我们的默认程序，同时促进生存脑启动向下调节和恢复的功能。

思考脑的岛叶皮层（insula cortex）和前扣带皮层（anterior cingulate cortex，缩写为ACC）两个区域在内感受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神经科学家认为，岛叶和前扣带皮层共同提供了针对生存脑的自上而下的控制，这种控制可以调节压力和情绪水平。[2]岛叶和前扣带皮层也与获取接入腹侧副交感神经回路功能有关，相关功能包括社会参与和依恋系统、心血管系统的迷走神经制动及恢复功能等。简而言之，当这两个大脑区域有效运作时，它们能够支持我们快速而有效地切换思考脑和生存脑功能。

岛叶在应变稳态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它有助于大脑意识到内部系统间的不平衡与冲突。而前扣带皮层可以调节情绪，它在情绪调节和冲动抑制中发挥了一定作用。岛叶和前扣带皮层的特定区域也是大脑传递生理及社会、情感痛苦的疼痛网络。[3]

由于岛叶和前扣带皮层共同自上而下地控制了生存脑调节压力和情绪的进程，因此我们可以通过培养内感受觉知能力来提高这一调节回路的功能。[4]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可以培养自觉对视觉、听觉和嗅觉等生理感觉和感官刺激的注意力。反过来，更好的内感受觉知能力，特别是持续关注令人不快的、刺激的能力有助于我们改善生存脑在应激唤醒和情绪紧张时的功能。

有助于我们培养内感受觉知能力的练习方式有很多，它们包括正念冥想、太极及一些瑜伽和武术练习等。正念是留意和觉察当下正在发生之事，并且不会陷入判断、比较、解说和情绪化反应之中的能力。用正念来观察我们的经历就好似科学家用显微镜来观察物体，这种方式可以让我们看得清晰而准确，同时不会带有任何先入之见、预期或期望。当我们通过正念来感知身体感觉和感官刺激时，我们就培养了自己的内感受觉知能力。

内感受觉知的工作机制不同于执行功能，这意味着哪怕我们的思考脑功能在压力下被破坏，我们依然能够进行内感受觉知。正如第5章所言，执行功能和显性记忆通常会在慢性压力和创伤之下退化。在这种功能遭到损耗的情况下，思考脑的那些依赖执行功能的能力包括计划、解决问题或制定决策的能力，意志力以及自我控制能力等也会受到影响。

内感受起到了桥梁的作用，人们已经可以证明，有效的内感受可以改善思考脑在压力下的功能和表现。例如，在脑成像研究中，军事和民间的“精英分子”，包括美国特种部队、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精英运动员，以及冒险赛车手等业已证明岛叶和前扣带皮层的激活模式与压力下内感受功能变得更有效的情况是相符的。[5]重要的是，这项研究抓取的是精英分子与健康的非精英人士的静态快照并对其进行对比的。因此，我们尚不清楚到底是选择效应还是训练使得精英分子在压力之下表现出了更高效的内感受功能。

当我们出现失调时，我们的内感受功能可能会受损。例如，那些在发展自身腹侧副交感回路系统时遇到困难的婴儿和儿童[6]很可能会在内感受功能方面出现问题。受损的内感受功能在患有抑郁症、焦虑症、创伤后应激障碍、疑病症和成瘾症的成年人中发挥着关键作用。[7]这些问题中的每一个都佐证了思考脑和生存脑之间的对立关系。

尽管如此，有效的内感受功能并不仅仅是我们或有或无的一种特征。正如神经可塑性原理暗示的那样，它是我们可以有意识地训练和培养的一种东西。实际上，MMFT研究表明，开发更有效的内感受功能只需两个月的时间。

例如，和对照组的海军陆战队队员相比，在情绪分类和屏气挑战这两项压力测试中，参加MMFT训练的海军陆战队队员的脑部扫描结果显示，他们的内感受功能出现了显著变化。[8]实际上，在参加了为期10周的出征前培训和24小时的MMFT课程之后，他们的岛叶和前扣带皮层的激活模式已经发生了转变，并且能与早期研究中观察到的“精英分子”模式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