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萨琳娜(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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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举起酒杯，喝了口酒。和潘伯顿几乎喝得一样多的卡尔霍恩擦去嘴角的威士忌残渍，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我必须承认，”卡尔霍恩夫人说，“从她刚才的衣着举止来看，我一度相信那老太婆真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她演得很好，”她丈夫赞同道，“自始至终她的脸上从没露出过一丝笑容。”
潘伯顿从口袋里拿出挂表，打开表盖，丝毫不曾掩盖自己的目的。表针像指南针的指针一样晃动着，潘伯顿不得不把表面贴近了自己的脸。
“这真是个完美的夜晚，”他说，“不过狂欢终有结束之时，如果要赶上去阿什维尔的车，现在走还不晚。”
“但是你必须先打开大家送你的礼物，”萨琳娜说，“我可以让盖洛韦打电话给威内斯维尔火车站，让他们晚点发车。”
萨琳娜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长圆状的盒体，她把盒子递给潘伯顿，后者揭开封口，从盒子里慢慢取出一支长枪。潘伯顿用双手握住枪托，把枪平置于胸前，让所有人得以一见这把枪的全貌。
“这是把温彻斯特1895自动步枪，”萨琳娜说，“你们只要看看扳机和枪面上的金属表面，就可以知道这是专为我丈夫定制的了，哦，还有这里的漩涡型斑纹。在洛基山脉，人们常用这种枪猎杀豹子。”
潘伯顿拿起步枪，手掌轻轻拂过木头上的金属斑纹。
“我知道这种枪，”他说，“罗斯福总统把这种枪称为‘良药’。”
“特迪拿这种枪自杀才好。”卡尔霍恩说。
“是啊，但谁又能说得准呢，”潘伯顿把枪对准窗户，当他扣响扳机，却只听见一声滴答声时，故意装出了一副失望的神色。“也许他那侄子①会上台，到时候我会赏他一粒枪子。”
接着潘伯顿把枪递给了塞尔瓦托雷先生。这份礼物沿着桌子传递了一圈，女人们像托着盘子一样轻轻把枪托在掌心上，只有德曼斯夫人像男人一样把玩着它，并不住为这把枪的重量和坚固度而啧啧称赞。
“潘伯顿夫人，这把枪上的斑纹可真是太好看了，我很想知道它所代表的含义。”洛文斯坦夫人说。
“阿基里斯之盾。”
“拿这种枪对付我们魁北克的那些棕熊倒还不错。”说着德曼斯夫人把枪递给了自己的丈夫。
潘伯顿又一次斟满了酒杯，一不留神，几滴威士忌洒在了桌面上。步枪最后又传回到他手中，他把猎枪斜靠在桌子旁。
“我会用它先杀一头美洲狮，然后再杀一头美洲虎。”潘伯顿夸口道。
“你指的是巴西吧，”洛文斯坦沉吟道，“对你们俩来说，这可是真正的挑战啊。”
“没错，”卡尔霍恩说，“你们一辈子都砍不完那些森林啊！”
潘伯顿举起手，不耐烦地向众人挥舞了一下。
“我们这辈子可以把地球上的所有的树全都砍光，而不仅仅是巴西。”
潘伯顿的话语还算连贯。但他知道自己所要讲的远不止这些。在他口中，元音和辅音开始像不能咬合的齿轮一样渐渐碰撞装起来，话语渐渐模糊不清了。
塞尔瓦托雷对着妻子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
“我们该走了，到芝加哥的火车明天开得很早。”
其他的客人也都站了起来，他们说着道别的话语，开始纷纷离去。潘伯顿试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但眼前立即混沌一片。他坐回椅子上，定睛一看，发现萨琳娜仍然坐在他的对面，两人之间的桌面好像加宽了许多。
“把他们送到火车那吧。”潘伯顿说，“看来我不能去送他们了。”
萨琳娜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潘伯顿，他们都认识路。”萨琳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房间里的摆设慢慢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踉跄着脚步站了起来，感觉不算太坏，但也只能抓住桌子的边缘，掌心只能感受到桌面的顺滑。他把桌子抓得更牢了。他仿佛身处宽阔的洋面上，一阵阵波浪拍打着他的身体，他只能紧紧抓住大海上仅剩的一块木头。想到这里，他手一松，摔在地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潘伯顿觉得头晕得很厉害，记忆中自己以前从未如此宿醉过。时间还早，但阳光却已经穿过窗户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发现自己的嘴唇上粘了一层泛酸带出来的肮脏液体。虽然他不愿回想，但前一天晚上的情景还是像幻灯片似的一幕幕出现在他的眼前。
萨琳娜还没醒，潘伯顿只好背过身，闭上眼睛，可他却再也睡不着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感觉到阳光慢慢照亮了房间。过了一会，萨琳娜不自觉地动了动身体，臀部轻轻擦过潘伯顿的屁股。潘伯顿不知道他们两个昨天晚上究竟有没有做过爱，实际上他连自己昨天是怎样回房的都完全想不起来了。他翻了个身，发现萨琳娜正睡眼朦胧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