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萨琳娜(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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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让他知道说这话的代价的，”萨琳娜说，“他还干了什么？”
“他还被当地的报纸和政客奉若神明。”
“这些人就喜欢造神，他们把那家伙当成了缪尔。① ”
“盖洛韦说我们明天会经过科法特的小屋，这样你就有机会看到那位伟人了。”
“可真够快的，”萨琳娜说，“另外，我和坎贝尔明天还要为铁路支线打下第一根桩。”
萨琳娜脱下了内衣。潘伯顿看着她的身体，心想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平心静气地面对着她的裸体而不感到惊讶。他不能想象会有厌倦萨琳娜的那一天，在他的心目中，萨琳娜的美如同数学和物理学定理一样永恒不变。她走在美丽的云彩中。多年前，老师干巴巴的诵读声在充满粉笔灰的教室里回荡。调皮的小潘伯顿只听到这么一句，对诗人的多愁善感窃笑不止。但现在他却充分地领略到了这句诗的魅力，萨琳娜的美便是如此——仿佛世界在他面前展开了一个巨大的窗口。
亲昵过后，潘伯顿躺在凌乱的被单里，凝神静听萨琳娜轻柔的呼吸声。她睡得很好，像她一直所说的那样，一夜无梦。自从在马厩里和老鹰一起呆了两个晚上以后，萨琳娜的睡眠质量就好了很多，好像噩梦随着那两个不眠之夜刹那间不翼而飞了似的。恶魔又失去了一处肆意横行的场所。
大雨半夜里就停了。第二天早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盖洛韦把他们的出行称为搜查，而不是狩猎。此行的任务是寻找豹子的足迹和皮毛，或是一具被挖空了心脏的死鹿尸首。但为了以防万一，潘伯顿还是从客厅的壁橱里拿出了猎枪。
当潘伯顿走到办公室门口时，他惊奇地发现盖洛韦和他的妈妈都站在办公室的门廊上。盖洛韦的母亲穿着去年夏天穿过的粗布衣服，头上戴的缎子软帽使她的脸看上去好像隐没在山洞里一样。老人踩着一双红色的木拖鞋，潘伯顿估计是用松木制成的。这身服饰搭配得真是太滑稽了，但潘伯顿马上又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觉。这些山里人在某些方面总会给他带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觉得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喜欢在这种阳光明媚的日子出门，”盖洛韦解释道，“她说这种天可以让她全身热起来，还能改善她的血液循环。”
潘伯顿觉得出门也许仅仅意味着走到办公室门廊而已，但当他走向皮卡车的时候，老妇人竟然也跟了上去。
“她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去？”
“让她坐在后座上吧。”盖洛韦说。
盖洛韦没有给潘伯顿反对这一安排的机会。他打开皮卡的后车门，扶着母亲坐进后座，然后坐到潘伯顿的身边。
皮卡车朝着威内斯维尔的方向开了数公里，然后调头向西。老妇人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潘伯顿想象不出她那双半瞎的眼睛能看出什么东西来。路上他们碰到了一些从教堂返家的人，大多数人步行，另一些人乘着马车。当潘伯顿的车经过他们身旁时，他们都顺下眼，刻意不与他的视线交汇。他们顺从地侧开身体，退上路肩，让车从身边过去得更快一些。车开进布莱森城时，盖洛韦指着一家店铺，橱窗上写着“苏勒药店”四个大字。
“我们想在药店耽搁一会。”他说。
过了一会，盖洛韦拿着一只小纸袋走出药店，然后把小纸袋交给了母亲。老妇人用双手打开纸袋的顶封，好像生怕里面的药会逃出来一样。
“她对这种带苦味的糖特别着迷。”盖洛韦说这话时潘伯顿发动了引擎。
“你妈妈现在还对人说话吗？”
“她觉得有值得说的内容时她才会开口，”盖洛韦说，“如果你想听的话，她可以帮你预测未来，她还可以帮你解梦。”
“不用了，多谢。”潘伯顿说。
车又向前开了几英里，经过几个小型农庄和好些破窗烂顶的小屋子，在这些小屋的门和门廊的横梁上大多贴有没收公告。房主遗弃的一些物品散落在天井和车道上——有生锈的铁耙和洗衣盆，还有孩子玩的秋千，这些东西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房主离家时的悲伤凄凉。在一个写着“蒂普河”的倾斜路标处，皮卡车拐了个弯，根据这条路上的乱石、溃口和泥沼来看，这条路以前应该是干涸的河床。当潘伯顿把车开到路的尽头时，他看见屋旁的空地上已经停了一辆车。
“那是科法特的车吗？”潘伯顿问。
“他没有车，”这时潘伯顿看到了汽车工具板上放着的一顶黄褐色法官帽，“像是治安官的车。他和那个老头也许出去寻找漂亮的小虫子和野花了。治安官和科法特一样非常热爱大自然。”
盖洛韦和潘伯顿跳下了车，盖洛韦顺手打开了后车门。老妇呆在车座上一动不动，只有两侧腮帮子随着咀嚼而一起一伏。盖洛韦绕着汽车走了一圈，打开了另一侧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