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萨琳娜(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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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潘伯顿点头表示同意，“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肯定能被哈佛大学录取，也许还能从那毕业呢！这可比我好多了。”
“但是如果没有波士顿小酒馆里的那些经历的话，说不定你已经成为阿比·哈蒙的刀下之鬼了。”威尔基说。
“这话倒是不错，”潘伯顿说，“不过别忘了我在哈佛学园里还练过几年击剑呢。”
萨琳娜把手贴在潘伯顿的脸上，食指游走在丈夫面颊上的细长伤疤之间。
“这个伤疤让你变得更帅了。”她说。
厨工拿着草莓和冰激凌进了屋子。一个厨娘把放着苦艾酒和补养药的酒瓶和水杯以及一瓶喉片放在威尔基的盘子旁。这些食物对威尔基饭后常会出现的反胃和晕眩症状非常有效果。厨工在杯子里倒上咖啡，然后就离开了。
“潘伯顿夫人，你显然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子，”威尔基说，“你丈夫说你在艺术和哲学方面造诣颇深。”
“我父亲把家庭教师带到了营地，那些英国人都是从牛津大学毕业的。”
“这也就不难解释你的发音为什么会带有英国腔了。”威尔基频频点头。
“无疑这也说明了夫人的声音为什么会那么冰冷，”说着钱尼医生把一匙糖放进了自己的咖啡，“只有那些无知的人才会把这看成是缺乏感情的表现，你对自己的家人说话时也同样毫无激情。”
威尔基的鼻子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不仅是无知，”威尔基说，“说这种话的人简直是太残酷了。”
“当然，”钱尼医生若有所思地说，浑圆的嘴唇嘟成了一个圈。“我只是作为一个没有经过英国家庭教师调教过的人，才会这样说的。”
“听起来你的父亲是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人，”威尔基把视线转回了萨琳娜，“我非常想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
“为什么？”萨琳娜惊奇地问，“他早就死了，对我们什么用都没有。”
蕾切尔·哈蒙从花园里走出来的时候，露水润湿了她的棉布外套，草丛触在赤裸的脚底和膝盖上，一阵光滑而清凉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把雅格布抱在左臂的臂弯里，右手上提着个大袋子。他虽然只出生了六周，但个子已经相当大了。他的小鼻子小眼睛玲珑可爱，头发不但厚实，而且漆黑如墨。出生时还是蓝色的眼睛现在像成熟的栗子一样棕黄。婴儿的眼睛使她回忆起了最后一次在火车站上看到的那双眼睛，她感到十分不安，没想到儿子的眼睛竟然会产生这样的奇效。蕾切尔朝路那头寡妇杰金斯的房子望去，发现烟囱里散发出涡轮状的浓烟，看来老妇人已经起来干活了。孩子在毛毯里动了动身体。为了抵御清晨的严寒，她在出来的时候特地给孩子加盖了一张毛毯。
“我已经给你换上了新的肚兜和尿布，”她对孩子嗫嚅道，“所以你不能再跟我抱怨了。”
蕾切尔把毛毯包得更紧了些，她把食指插在雅格布的嘴里，婴儿的嘴马上咬紧了母亲的手指，开始吮吸起来。蕾切尔不知道儿子的牙会在什么时候长出来，这个问题呆会也得好好问问老寡妇。
蕾切尔走上了一条通往小河的曲路，路边的饰带花①上还挂着大滴的露珠。一只黄黑色的长尾蜘蛛挂在蛛网的中央。蕾切尔记得父亲曾跟她说过早晨看见蛛网意味着马上就会遇见死神。她没怎么看蛛网，只是望了望天空，确认大烟山的顶端并没有什么乌云。她走上寡妇家的门廊，敲了敲门。
“门没锁，”老太太说，于是蕾切尔推开门，走进了屋。小屋里充满了炒锅油腻的气味，屋子的四周笼罩在一片薄烟中。寡妇杰金斯缓慢地从壁炉边的一张藤背椅上站了起来。
“我来抱小孩吧！”
蕾切尔弯下腰，把大袋子放在地上。她把手中的孩子托在胸前，然后把他交给了老寡妇。
“今天早晨他很闹，”蕾切尔说，“恐怕他已经开始长牙了。”
“宝贝，孩子不满六个月是不会长牙的，”寡妇杰金斯调笑着说，“可能是肚子疼，可能是皮疹，也可能是过敏。很多种原因都会使小儿感到不舒服，但绝对不可能是因为长牙。”
寡妇把雅各布举了起来，看了看孩子的脸。老人戴的金丝边眼镜使她的眼睛胀得如同是从眼窝中凸出来一样。
“我叫你父亲再娶，这样你就能有一个新妈妈了，但他把我的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寡妇杰金斯说，“如果他还在的话，必定能告诉你一些孩子的事。也许男人对你眨眨眼或是给你一个微笑，你就不会被他弄得神魂颠倒了。姑娘，你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孩子，根本应付不了世间的这么些事。”
老太太唠叨的时候，蕾切尔一直低头看着地板。两个月前在父亲的葬礼上她已经听够了这样的闲言碎语。但城里的那些女人和为她接生雅各布的接生婆却没说过这种话，她们只是让她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因为她们非常担心蕾切尔的将来。蕾切尔知道，寡妇杰金斯是真正为她着想，还有一些人却是等着看她的笑话。这些人通常会嘴唇下垂，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但眼睛里总会闪过一丝邪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