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陈思朴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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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有一点发热，钟如彤来了电话，在电话里用恶狠狠的说：“萧林，拜托你！抽空回家一趟吧，不能太无私，王凡就算是需要你，但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就那么扔下啊，她要是烧成个肺炎什么的，我看你怎么办？”
萧林急急忙忙地出了医院的大门。
雨不合时宜地骤然落下，雨点冷而大。多么快，一转眼，就是深秋了。街道上已经有枯黄的落叶了，树叶被风刮起，伴着雨，将这萧瑟的寒意渲染的淋漓尽致。
“要回家？”
萧林转头，是陈医生，他把车窗玻璃摇下，探出头来问。
“嗯，孩子病了，我得回家一趟。”
“下雨了，你又没有带伞，我送你回去吧！”
萧林想着毛毛还不知道烧成什么样子，就二话没说，上了他的车。
“谢谢你陈医生。”
“怎么，说谢谢说上瘾了啊？我虽然是医生，但是我也是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叫陈思朴，叫我思朴吧！”
他的声音和在医院里的不一样，很随意，在车里，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了，他说，我也是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叫陈思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有一种很调侃的幽默和轻松，并且有亲近的意图。
萧林坐在他的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路上是急急忙忙奔走的行人，很多人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淋坏了，萧林漫不经心的观察着他们，又为陈医生的及时帮忙而感到幸运。
“你女儿很可爱，我见过。”
“嗯，她不是很听话。”
“还不听话啊，我觉得她已经很乖了，周末的时候我在病房见过她，长的很可爱。”
“上几年级了，应该是一年级吧！”
“嗯。”
“上了小学你就不要太操心了，女孩比男孩好，女孩听话，知道疼人。”
“我女儿有的时候比较顽皮，不是很听话。”
“这说明你女儿有个性。”
萧林就笑，说：“到你嘴里，怎么都是好了。”
他腾出一只手来，然后开了音乐，是小提琴独奏《粱祝》，音乐在小小的空间之内缭绕不息。有暧昧的气氛蔓延开来，是和爱情有关的气氛，萧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但是，陈思朴对她的眼神她是有感觉的，已经不是一个医生的眼神了。
“萧林，”他说，“曾经，王凡一定对你很好，是不是？”
萧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已经触及到自己的隐私了。但是他似乎依旧是不依不饶，继续说：“王凡原来的女朋友，应该是张语，在王凡住院初，我经常见到她跑来跑去的，不过，这一段时间，我没有见过她。”
“你准备护理他到什么时候？也许，也许，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有的病人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你知道吗？你应该知道一点点的，其实，病人的醒来其实是一件机会很小的事情，尤其像王凡这样脑受伤比较严重的患者就算是醒来，也许会遗留下一些后遗症，他永远都不可能和原来那样健康。”
萧林只是沉默。
“我没有别的意思，作为医生，我当然是希望他好的，有的时候，你尽力就可以了，王凡不会抱怨你的。其实这几个月以来，你的付出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萧林，你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我的意思是说，你还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吃饭的时候多吃一点，只有你健康了，你才有精力照顾王凡。如果你病了，谁来照顾你呢？”
萧林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她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王凡的主治医生，他是什么意思呢？判王凡死刑吗？他的话已经流露出了这样的意思。
“你是说，王凡醒来的可能性是零，是不是？”
陈思朴看到萧林的眼泪，似乎有一点慌，他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说：“你别哭啊，萧林，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醒来，也有可能醒不来，护理是最重要的，我看你太瘦了，你这个样子怎么能照顾好王凡呢？你说是不是？”
“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死，我会一直照顾他，一直。”萧林喃喃自语。
陈思朴从车座旁拿出了两张面巾纸，递给萧林，说：“把眼泪擦掉。”
萧林接过纸很快的把眼泪擦掉。
“王凡会醒来，是不是？”
“王凡醒来的首要条件是你能身体健康，你能精力充沛的护理她。”
“我会注意自己的！”
“嗯，一个人在照顾病人的时候，身体会很容易累垮的，我这是在间接的关心王凡！”
萧林看着他，他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冲动过，他一直是一个很冷静，甚至有一点冷漠的医生。
陈思朴看了一下时间，转过头来对萧林说：“对不起，你看，我说了那么多，你还要回家看你生病的女儿呢！”
发动车子。车子继续前行。深秋的雨，继续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