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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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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页

书籍名:《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    作者:马尔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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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谁呀?”
       “跟我的孙女。”
       就这样,在修道院的院子里,埃伦蒂拉,身穿囚衣似的粗布长衫,头上包着一块印第安女信徒们送给她的三角头巾,跟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由祖母花钱买来的丈夫结了婚。她带着一种渺茫的希望跪在硝石地上,忍受着硝石刺痛的折磨,忍受着从那二百个有身孕的新娘子身上传来的酒臭味,忍受着酷日下背诵埃皮斯托拉、圣巴甫洛拉丁文祷文的惩罚。因为传教士们找不到别的办法来反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婚礼。但是为了能把她留在修道院里,他们还是尽了最后的努力。尽管如此,婚礼一结束,当着那位用枪打云彩的军人镇长,当着用钱买来的新郎和残酷的祖母的面,人家问埃伦蒂拉最后的意愿和打算,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愿意走,”然后又指着丈夫声明:“但不是跟他走,我要跟我祖母走。”
       埃伦蒂拉又重新落入祖母的魔爪里,这只魔爪从她一出生就一直控制着她。
       乌里塞斯为了偷他父亲园子里的一个橘子,耽搁了一中午的时间。因为父亲一边修剪病树,一边在树上望着他,母亲也从家里监视着他。这样一来他不得不放弃了原来的计划,至少今天是不行了。他没精打采地帮助父亲修剪完最后几棵橘子树。
       整个园子一片寂静,木板房子上的玻璃窗子闪着亮光。台阶上是个大花畦,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乌里塞斯的母亲呆在花畦里,坐在一个维也纳秋千上。为了减轻头疼,她在两测鬃角上贴上两片湿树叶,她那纯印第安人的目光,象一道看不见的光一样,跟踪着儿子的一举一动,直到橘园的最深处。她长得很美,年龄比丈夫小好多。她不仅仍旧穿着本部族的服装,而且还知道有关自己部族的最古老的秘密。
       乌里塞斯拿着修剪工具回屋时,母亲关照给她取片药。他把药放在近处一张小桌上,又走过去想给母亲倒杯水,可他的手一接触到杯子和水瓶,它们很快就变了颜色。他又故意碰了一下同杯子放在一起的一个大玻璃瓶,那玻璃瓶也变成了蓝色。正在吃药的母亲看见了,当她肯定这不是错觉时,就用瓜基拉语问他:
       “你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打荒凉地区回来,”乌里塞斯也用瓜基拉语回答她,“只有碰玻璃东西时才这样。”为了证实这一点,他又一个接一个地摸了所有放在桌子上的杯子,结果所有的杯子都变成了不同的颜色。“这种事只有陷入了情网才会发生,”母亲接着问:“她是谁?”
       乌里塞斯没有回答。父亲不懂瓜基拉语,这时拿着一些橘子走过花畦,用荷兰语问乌里塞斯:
       “你们在谈什么呢?”
       “没什么要紧事,”乌里塞斯回答说。
       母亲不懂荷兰语,等丈夫进屋之后,她用瓜基拉语问儿子:
       “他对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乌里塞斯说
       父亲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母亲见就剩下她俩时,就问:“告诉我,她是谁?”
       “谁也不是,”乌里塞斯说。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因为他的心思是放在办公室里父亲的身上。方才他透过窗子看见父亲把一些橘子放在那个财宝箱上,准备做标记。他在偷偷监视着父亲,母亲也在监视着他。
       “你好长时间以来不吃面包了,”母亲说。
       “我不喜欢吃嘛。”
       母亲的脸突然变了色,厉声说道:“撒谎!你这是被女人害的,凡是有这种事的人都吃不下面包。”母亲眼睛逼视着他继续说:
       “你应当告诉我她是谁,否则我就强行给你来几次洗浴。”办公室里,荷兰人打开财宝箱,把那些橘子放了进去,然后又把铁门锁好。乌里塞斯离开了窗子,不耐烦地对母亲说:“我已经跟你说了没有,要不相信,去问我爸爸好子”
       父亲走出办公室,腋下挟着他那本开了线的圣经,点燃那只航海家惯用的烟斗。妻子用卡斯蒂亚语问他:
       “你们在荒凉地区遇见过什么人了吗?”“没有啊,”丈夫觉得莫名其妙,回答她说,“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去问乌里塞斯好啦。”
       他坐在走廊里,吸完了那斗烟,然后翻开圣经,用荷兰语悠扬的语调吟诵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半夜里,乌里塞斯还在思念着埃伦蒂拉,久久不能入睡,在吊床里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极力想控制住那些痛苦的回忆,可最终这痛苦还是给了他决定性的力量。他穿上牛仔裤、格子衬衫、靴子,从窗户跳了出去,开着那辆装鸟用的小卡车从家里逃走了。穿过橘园时,他摘了三个熟橘子,这是他一下午想偷而没能偷到手的。整个后半夜,他都在这荒凉地区转悠着。天亮后,他接个向镇子和庄园打听埃伦蒂拉的去向,但是没有人知道。最后人家告诉他:她跟随在参议员奥·桑切斯的竞选团后面,这会儿参议员大概在新卡斯蒂亚镇。乌里塞斯赶到那里却没见着,而在下一个镇子才追上他们。但是埃伦蒂拉已不跟参议员走了,因为祖母已拿到参议员的亲笔信就是那封参议员吹捧她的品德的信,有了这封信,她就可以在这荒凉地区大张旗鼓地干了。第三天,乌里塞斯遇见了邮差,从他口中知道了埃伦蒂拉的下落:
       “她们要到海边了,你快点吧,那老家伙是想过海去阿鲁瓦岛。”
       按照邮差所指点的方向,乌里塞斯开车整整跑了半天,终于远远看见了那座宽大破旧的帐篷,这帐篷是祖母从一个倒闭的马戏团手里买来的。那位流动摄影师又回到她身边,他已相信世界确实不象他想象的那么大。他把背景布安放在大帐篷的旁边。一个小乐队在演奏着忧郁的华尔兹舞曲,为埃伦蒂拉招引顾客。
       乌里塞斯进了帐篷,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帐篷里十分整洁。祖母那张床又象总督夫人的床那样豪华了,天使的雕像跟阿玛蒂斯父子的骨灰箱放在一起,此外还有一个带狮脚形腿的铝澡盆。埃伦蒂拉赤裸着身体,平静地躺在她的新床上,睁着两眼睡着了。帐篷顶射进一道光线。乌里塞斯手里拿着橘子,站在床边,见她无动于衷,便把手伸到她眼前,用自己为她起的名字呼唤她:
       “阿丽德内丽!”
       埃伦蒂拉醒了,觉察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乌里塞斯面前,吓得唉哟叫了一声,拉过床单,一直盖到头上,嘴里说着:
       “别看我,我太可怕了。”
       “你皮肤的颜色象橘子一般,你看,”说着,他把手里的橘子举到她的眼前让她看。
       埃伦蒂拉露出眼睛,看到那漏子确实和自己的颜色一样。
       “现在我不愿你留在这儿,你走吧,”埃伦蒂拉对他说。“我进来只想让你看看这个,你看。”
       他用指甲划掰开橘子皮,又用两只手掰开橘子,让埃伦蒂拉看里面,橘心里嵌着一块钻石。
       “这就是我们带到边境去的橘子。”
       “可这是没剥开过的橘子呀!”埃伦蒂拉惊讶地说道。“当然,这是我父亲种植的,”乌里塞斯微笑着说。埃伦蒂拉简直不能相信,她露出脸来,用手指捏起那块钻石,惊奇地观看着。
       “有三块这样的东西,我们就可以围着世界转一圈,”乌里塞斯说。
       埃伦蒂拉灰心丧气地把那块钻石还给他。乌里塞斯又硬塞回给她。
       “另外我还有一辆小卡车,”他说“,另外……你看。”他从衬衫下捆出一把旧式手枪。
       “我十年之内不能走,”埃伦蒂拉说。
       “你要走,”乌里塞斯说,“今天晚上,等大白鲸鱼睡觉时,我在外面等你,我学猫头鹰的叫声做信号。”他学了一声猫头鹰叫,学得很象,埃伦蒂拉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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