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书

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全文阅读

外国小说文学理论侦探推理惊悚悬疑传记回忆杂文随笔诗歌戏曲小故事
人人书 > 杂文随笔 > 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

第7页

书籍名:《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    作者:马尔克斯
推荐阅读: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txt下载 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笔趣阁 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顶点 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快眼 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sodu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第7页,页面无弹窗的全文阅读!

       “是我祖母。”
       “猫头鹰!”
       “鲸鱼。”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但是埃伦蒂拉又收敛住笑容说:
       “没有祖母的允许,我不能走。”
       “你不必告诉她。”
       “无论怎样她都会知道的,”埃伦蒂拉说,“她会梦到这些事。”
       “等她开始梦见你走了时,我们早已出境了。我们就象走私犯那样越境……”乌里塞斯说。
       他学着电影里主角的样子,握着手枪,嘴里模仿着射击的声音,想以他的勇敢来鼓起埃伦蒂拉的勇气。埃伦蒂拉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但她的眼睛里闪出渴望的神情,她吻了一下乌里塞斯,便和他告别了。乌里塞斯很激动,他低声说道:
       “我们明天在船上相爱吧。”
       这天晚上,七点多钟,当又刮起那场曾给埃伦蒂拉带来不幸的飓风时,她正在给祖母梳头。那些印第安人搬运夫和乐队指挥站在一旁等着给他们发工资。祖母数完她身旁的一个盒子里的钞票,在一个帐本上算了一下,然后交给印第安人中的领头的,对他说:
       “拿去,每星期二十比索,除下八个比索的饭钱,三个比索的水钱,半个比索的新衬衫的磨损费,还剩八个半比索,数好。”印第安人领头的数好钱,说了声:谢谢白夫人。然后和其余几个印第安人一起鞠了个躬,退了出去。
       接着是乐队指挥走上前去。祖母看了一下帐本,然后转过身,看着摄影师,他正在那里用古塔波胶贴照相机的遮光布,祖母对他说:
       “怎么样,你付不付四分之一的音乐费?”摄影师连头也不抬,回答说:
       “音乐又当不了照像。”
       “但是它能唤起人们对照像的兴趣,”祖母反驳说。
       “恰恰相反,”摄影师说,“音乐使他们回想起已故的亲人,结果照出的像都是闭着眼睛的。”乐队指挥插嘴说:
       “使人闭眼睛的不是音乐,那是夜里照像时闪光灯晃的。”
       “就是音乐搞的,”摄影师坚持说。
       祖母制止住他们的争论,对摄影师说:“你不要太贪得无厌,别忘了参议员奥·桑切斯给你的好处,多亏他带来了这些乐师,”她态度很强硬。“要么你就付钱,要么你就去单干,让可怜的小埃伦蒂拉承担这所有的费用是不合理的。”
       “走就走,”摄影师说,“不管怎么说,反正我是一个艺术家。”
       祖母耸了一下肩膀,转过身,按着帐本上的数字,给了乐队指挥一叠钞票,对他说:
       “二百五十四首曲子,每首半个比索,再加上星期天和集市日的三十二首,每首六十分钱,总共是一百五十六比索零二十分。”
       乐队指挥没有接钱,他对祖母说:
       “应当是一百八十二个比索零四十分,那些华尔兹舞曲的价钱要贵一些。”
       “为什么?”
       “因为这些曲子很悲伤。”
       祖母迫使他收起那些钱,对他说:
       “那么这个星期你给我演奏些快乐的曲子,咱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乐队指挥不明白她这笔帐是怎么算的,不过他一边算着这笔糊涂帐,一边收下了那笔钱。这时候,那股令人恐怖的飓风几乎把帐篷掀掉,在风过后瞬息的宁静中,传来几声猫头鹰悲凉的叫声。
       埃伦蒂拉为了遮掩自己的慌,不知做什么才好。她锁好了钱盒,藏在床底下,但在她把钥匙交给祖母的时候,祖母发现她的手在发抖,就对她说:
       “你不要害怕,有风的夜晚总是有猫头鹰的。”祖母尽管这样说,可看见摄影师拿着照相机准备离开时,还是有些胆怯,就对他说:
       “要是你愿意,你就在这里呆到明天天亮,今天夜里死神被放出来啦。”
       摄影师也听到了那猫头鹰的叫声,但是他没有说什么。
       “亲爱的孩子,我喜欢你,”祖母又说。
       “那么我就不交音乐费了,”摄影师说。
       “啊,不,这不行!”
       “您看,您谁都不喜欢吧。”
       “那你就滚!混小子!”
       祖母感到受了莫大侮辱,直到埃伦蒂拉帮助她躺下,她还破口大骂摄影师:“狗杂种,他怎么能了解别人的心思。”埃伦蒂拉没有心思理会她,因为风静的时候,猫头鹰正在紧迫地向她呼唤着,而她还在这儿犹豫不定。祖母躺下时还是按着以往的老规矩:让埃伦蒂拉给她扇风。她吩咐着:
       “你明天要早点起来,在人们到来之前给我烧好洗澡水。”
       “是的,祖母。”
       “抽空把那些印第安人的脏衣服洗了,这样下星期我们就可以再多扣他们点钱了。”
       “是的,祖母。”“要好好睡觉,别累着。明天是礼拜四,是这个礼拜里最长的一天。”
       “是的,祖母。”
       “给鸵鸟放点食。”
       “是的,祖母。”
       她把扇子放在床头,在骨灰盒前点了两支蜡烛。祖母已经睡着了,可还给她下着那没用的命令。
       “是的,祖母。”
       埃伦蒂拉知道她不会再醒了,因为她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帐篷外狂风怒吼,但是埃伦蒂拉这一次又没注意到这使她不幸的灾风。她本能地对自由的渴望战胜了祖母的咒语。远处又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她离开帐篷还没五步远,就碰见了摄影师,他正在往自行车的货架上捆行李,摄影师那表示支持的微笑使她镇静下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摄影师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也不付音乐费。”
       埃伦蒂拉做了一个祝福的手势表示告别。然后朝田野里跑去,她下定决心,朝猫头鹰呼叫的地方跑去,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这回,祖母立即报告了地方当局。当祖母把参议员的亲笔信展示在那位军人镇长眼前时,镇长立刻跳下吊床。乌里塞斯的父亲也等在门口。
       “见鬼,你怎么让我念信,我又不识字,”镇长喊叫着。“这是奥·桑切斯参议员的亲笔信,”祖母说。
       镇长二话没说,拿起放在吊床旁边的步枪,命令他的部下集合。五分钟后,所有的人都跳上了一辆军用小面包车,朝边境方向驶去。一场大风把逃亡者的足迹乔得干干净净。镇长坐在司机旁边,后排座位上是乌里塞斯的父亲与埃伦蒂拉的祖母,其余每个座位上坐着一名全副武装的宪兵。
       在一村镇附近停着一队卡车,车箱上蒙着防雨布,躲在车箱里的人掀开雨布,用机枪和步枪向面包车瞄准。镇长问第一辆卡车的司机看没看见一辆装鸟的农用小卡车。司机拉长声音回答说:
       “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走私的。”
       镇长看见了那些乌黑的枪口,就微笑着举起胳臂朝他们喊道:
       “至少你们不好意思在大白天运行。”
       在最后一辆车的保险杠上挂着一条标语,上面写着:“我想你,埃伦蒂拉。”
       他们越往北开,风势越大,空气也就越干燥,又热又呛,他们全都喘不过气来。
       祖母第一个发现了远处的摄影师,他正艰难地蹬着自行车,头上围着一条手帕。
       “那个混小子是一个帮凶,”祖母指着摄影师的背影说。镇长命令一个宪兵下去抓住那个摄影师,他对宪兵说道:
       “你抓住他,在这儿等着我们,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推荐书籍:尊敬的戈歇神甫的药酒 两家客栈 诗人米斯特拉尔 金脑人的传说 散文叙事诗 老俩口 居居尼昂的神甫 阿尔勒城的姑娘 世界上最漂亮的溺水者 科尔尼耶师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