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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闷,打开窗,又觉得冷。
“今晚会下雪吗,师傅?”我问司机。
“今晚不会啦。今天变暖了。”
变暖?为什么我觉得比昨天还冷?
三十二(2)
到了酒店门口,怎么样也叫不醒赵同。我请行李小弟帮忙,两个人把他架回房间。电梯中,他眼睛睁开,似乎是醒了,但很快又闭起来。
行李小弟也没扛过这么重的行李,把赵同拖回房时,累得直喘气。
“隔壁的小姐还好吗?”我问。
“隔壁?我不知道。”
我也觉得这问题很傻,用小费谢了他。
我去冲热水澡,水声很大。但在水声之上,我始终听到,隔壁传来,小女孩的咳声。
我走出浴室,赵同的脸朝下瘫在床上。我移了他的脸,怕他闷着吸不到气。我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怕他着凉。认识赵同快二十年,我一直替他做同样的事。
我在床旁边的地毯上躺下,关上灯。漫长的一天,这时才真正天黑。
一分钟后,赵同用被床单堵住的声音说,“兄弟……”
起先我还以为是听错了,没有响应。
“兄弟……”赵同又说。
“怎么了?”我问。
“我得跟你借钱。”
三十三(1)
不知睡了多久,听到有人敲门。我睁开眼,阳光早已霸占整个房间。
我爬起来,去开门。赵同的睡姿没变,仿佛他的身体是床单的一部分,整晚没人碰过。
打开门,小蕃茄站在门口。
她穿着运动衣裤,露出笑容,嘴唇和牙齿一样苍白,好像生下来就黏在一起。她化了妆,硬把苍白的脸撑起。
“房间有女人啊?这么久不开门?”她声音沙哑,真的感冒了。
“房间有男人,才这么久不开门。”我说。
“我早就这样怀疑你了。”她用沙哑的声音讽刺我。
“什么意思?”
“哪个正常男人跟辣妹出去,会自愿分房睡?”
“辣妹在哪里?”我四处张望。
她笑笑,继续刺我,“你男朋友在哪?让我瞧瞧。”
我让她走进来。她看到赵同,以猪肉摆在砧板上的沮丧姿态,瘫在床上。
“呦,原来你喜欢这一型的。”
我顺着她的话,“临时找不到,将就一下。”
“懂了,懂了,”她恍然大悟,“你老婆是因为这样才跟你离婚吗?”
“我老婆到现在还不知道。”
“唉,你老婆真可怜。”她夸张地长叹一声。
“我是没关系,我已经离婚了……他老婆才可怜!”我也夸张地长叹一声。
她笑了出来,一丝红晕勉强爬上她的嘴唇,摇摇欲坠。
“去吃早餐吧。”我说。
“他怎么办?”她问。
“我打电话叫他老婆来接他,她还可以帮我付房钱!”
我们走进电梯,我看见她手上拿着一封信。
“这么想家啊?”我问。
“这不是家书,是情书。”她问。
像唱片跳针,我的心头颤动了一下,但我嘴硬地说,“呦……才离开两天,就受不了啦?”
她夸张地说,“我在家时,天天都跟他聊天。出门在外,当然也要联络啰。”
三十三(2)
“他真是个幸福的男人!”
我边说,边盯着那封信看。信封是粉红色,右下角还有一张蕃茄的贴纸。
她看到我在偷看,连忙把信藏到身后,还故做神秘地眨眨眼,“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
“喔……难怪我们没有火花,原来我们各自都有禁忌的爱。”
“对你来说是禁忌,因为你很压抑。对我来说还好,我是左右逢源的!”
电梯门打开,她走到柜台寄信。我站在原地,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她雀跃地走回来,“走吧,去吃饭吧!”
我恨那封信的收件者!
“好啊,去吃饭,看有没有红豆汤。”
“为什么要红豆汤?”
我讽刺说,“跟患相思病的人喝啊!”
“我看你需要甜豆浆。”
“为什么?”
“因为你嘴巴好酸啊!”
早餐桌上,她死也不说情书的收信人是谁,我只好跟他谈我的”神秘男友”。
“他叫赵同,昨晚从上海赶来。”
“什么事这么急?”
“他手头有点紧,要跟我调头寸。”
“大老远跑来跟你借钱?这是什么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是哥儿们。”
“哥儿们也不能这样啊!”
“哥儿们当然可以这样。”
“你人真好,那我也做你的哥儿们好不好?”
这是笑话,但我没有立刻笑出来。
“怎么?不是男人就不能做哥儿们?”
三十三(3)
我知道我为什么反应慢了一拍,但我不能告诉她。也许只是因为我刚离婚,也许只是因为杭州太冷。我心里真正想的是:做哥儿们当然很好,但我不想只做哥儿们。我不会想躺在哥儿们的身边,不会想吻哥儿们的颈背,所以你不是我哥儿们。
我很快把这念头压了下来,毫不犹豫,像打一只苍蝇,发出清脆的响声。
“做哥儿们,需要想这么久吗?”
我连忙说,“我们当然也可以做哥儿们,我只是怕你吃亏。”
“吃什么亏?”
“哥儿们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哥儿们要一起洗澡,哥儿们甚至可以一起上大号!”
“这有什么难的,我都奉陪。”
她是小蕃茄,你吓不倒她的。
“哥儿们告诉彼此一切的秘密,包括提款卡的密码。”
“0723。”
“什么?”
“0723,我提款卡密码。你的是几号?”
“1111。”我说。
“‘1111’?哪有人取这么白痴的密码?”她笑,“谁都猜得到。”
“没关系,反正我户头里也没多少钱。”
“那你怎么借你哥儿们?”
“我跟别人借,再……”
她手机短信声响起,打断了我的话。隔着衣服,却仍像警铃般刺耳。她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好像那是一个人的脸,而那张脸正做出痛苦的表情。
“我去拿点水果。”我识相站起来,走开。
我其实已经吃饱了,却又在食物区逗留,拿了一堆东西,但已经没有食欲。
我不想坐在她对面,看她读另一个人的短信。
三十四(1)
我拖了很久才回来,回来时故意兴高采烈地说:”这麦糊烧好好吃喔!”我用装出来的兴奋,掩饰我的在乎。
“麦糊烧?我妈最会做了,下次请你到我家来吃。”她放大眼睛和微笑,刚才的短信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你妈会做麦糊烧?”
“她最会做面食,她做的鲜奶馒头,不沾酱都好吃!”
我坐下,把餐巾放回到膝上。
“那你爸呢?没听过你谈你爸。”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了。我对他印象不深。”
“那你妈真伟大。”
“我妈一肩扛下家里内外的事。不管男人女人的事,她一个人包了。”
“那是伟大,不管男人女人的事,我都不会做。”
“你会做菜吗?”她问。
“我会做’鲜奶’,”我故做严肃地说,“不沾酱也很好吃喔!”
她配合,“鲜奶?那怎么做啊?太难了吧!你真伟大!”
我们聊了一会小蕃茄的妈妈,赵同出现了。
“兄弟啊!”他以喊冤的口气大叫,“你怎么一大早就溜走啦?留我一个人在床上!你是个男人嘛?”
“这就是我哥儿们。”我跟小蕃茄说。
赵同坐下,我介绍,“这是我朋友小蕃茄。”
“果然是美女!”赵同说,“我的担心没错!”
“担心什么?”小蕃茄问。
“他过去跟美女交往,都没有好下场……”
我打断赵同,“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一想就知道。”
“怎么想?”
“端午节没到,你们应该还不在雷峰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