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和漫天星星(3)

书籍名:《三十不婚》作者：景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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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很晚了，怎么等也不回来！”

“她们是去给人家接生。”

“对。咱们俩从黄昏的时候开始等，一直等到快半夜了也不见她们的影子。”

“为什么那天你爸和我爸都没来叫咱们？”

“他们不是都去县里面开会了吗？”

“那我哥呢？”

“不知道，他才不会管咱们呢。”

“那你弟弟谁带呢？”

“放赵婶家了。我妈一出去给人看病就把他放在赵婶家。”

“你怎么不管你弟弟呀？”

“我怎么管，天一黑他就哭着要妈，我在，他闹得更厉害，还不如在这等我妈呢。”

“你呀，比他也强不了多少，后来也一直哭呢，忘了？”

“没忘。”

韩石把酒瓶再次塞给春岭，春岭喝了一口。“我记得你还给我一个鸡蛋吃。”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就偷了那么一个鸡蛋，本来舍不得吃，后来看你哭得可怜，就拿出来哄你了，还以为你能分我一半呢，没想到你抽抽搭搭的都给吃了！”

春岭笑了，朗朗地笑了。

他们坐在谷垛上，面对星空和弯月，回想着童年往事，在他们的世界里，有美丽的小河流，有盛开的牵牛花，有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

不知不觉间一瓶葡萄酒已经喝光，月亮也从头顶的一端转到了另一端。他们跳下谷垛，带落了一些谷草，然后带着欢快的心情，踩着高低不平的土路，走回玉米地中那个传奇般的院子。

就在这时，韩石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因为就在韩石的身边，因为夜晚太静，手机里的声音清晰地飘进春岭的耳朵，是个女人愤愤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呀。为什么关机？——”

春岭赶紧加快脚步走进门廊，而韩石则站在大门口，并且把脸转向门外。

“明天再说吧。——胡说什么呀，我在村里呢。——好了，先睡吧。——疯了，这么晚你过来干什么！——好了好了，我还有朋友，明天再说。——你非得逼着我关机吗？——行了，等回去再说吧。”

当韩石再次走近春岭的时候，她的好心情已经剩下不多。倒不是吃了什么醋，她明白自己犯不上吃这份闲醋，只是这个电话又把她彻底带回现实，她知道必须要返回现实了，就像晨钟响起，俊美的马要变成老鼠，漂亮的马车要变成西瓜皮，而她甚至连一双水晶鞋也不可能留下。

他们重新上车，车启动了，两道明亮的车灯照亮前面那块玉米地，那里曾是春岭的家。

归途中他们简单地聊着一些事，不是小时候的事，也不是他们真正要面对的事，而是像“神州五号上天”、“中国女排重夺世界冠军”这样的话题。很快车子开到春岭家楼下，他们友好、礼貌地告别，然后春岭像一个好姑娘一样回到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