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萨琳娜(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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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孩子没事，他和他母亲现在都好好地活着。不过妈妈只能告诉我这些。他们已经跑得很远了，我妈妈也无法探知他们现在的真实情况。只知道他们待的那个鬼地方比冰窟窿还冷。”
盖洛韦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非常邪恶。他伸出指节，抹去了前额上的几粒汗珠。盖洛韦向前走了两步，跪在潘伯顿的身旁。他从衣袋里拿出一把小折刀，不慌不忙地打开了刀刃。刀刃完全展开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喀嚓”声。
“夫人叫我不要让你受不该受的罪，”盖洛韦说，“不过自从那次对治安官施暴后，我已经不忍心再杀生了。我的良心不允许我那样做。”
小折刀的刀刃落了下来，割破了潘伯顿的前裤袋，一枚二十英镑的金币从裤袋里滚落下来。盖洛韦捡起了这枚金币。
“我把它拿走了，这是我应得的。”说着他把金币放进了衣服口袋。
“这里到底有没有美洲狮？”潘伯顿问。
“过几个小时你就会知道了，”盖洛韦看了看远处的公园，“那头美洲狮会翻越山岗，登上你刚才上过的那块悬崖。它会闻到你身上散发的血腥味，然后便马上会到这来找你。”
盖洛韦拎起麻袋，把它甩上了自己的肩膀。用和以前同样蹒跚的脚步穿越了草地。我会记住你的步伐，潘伯顿告诉自己，在我杀你的那一刻我必定会回忆起你的步伐。这时盖洛韦突然停下脚步，回转过身体。
“还有件事她想让我告诉你，她要我告诉你她会从伯明翰帮你特别定制一副棺材，夫人说那是她欠你的。”
没几分钟以后，盖洛韦走进了森林。潘伯顿看着他在树木中穿行的身影，不一会，盖洛韦沿着小路上了高坡，然后他便消失了。
潘伯顿摸到了怀表上的金色表链，用尽全力才勉强把怀表从兜里拉了出来。他打开金质的表壳，两块半月型的玻璃片登时掉落在地，但指针却依然还在向前行进。时针和分针分别对准了三和六。分针不易觉察地从六挪动到了七，他心无旁骛地观察着指针的运行，心想如果自己能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这小小的指针上，情况说不定会好一些。
但身上的疼痛越发难以忍受，刚过了几十秒，分针便在眼前模糊了起来。他的整条腿都肿了起来，痛感渐渐从两条腿集中到了屁股上。此时腿部肌肉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似乎是想尽快地把毒素排出体外似的。潘伯顿看见自己的肚子上结出了一个脓包，心里暗暗有些高兴，因为他觉得划破脓包也许就可以把毒素排出体外。但是他往地上一看，看到的却只是不断在地上流淌的鲜血。潘伯顿的肋骨和膝盖也都受了伤，另外他的嗓子也直冒烟，但是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现在的头等大事是要让毒素慢慢地排出体外，然后他才可能一瘸一拐地走出山谷。
潘伯顿翻了个身，让自己面朝西方。他希望疼痛能稍微减轻一点，这样才能考虑一些其他事情。但是疼痛却在持续地加剧着，他只能茫然地看着蜿蜒向西深入田纳西州的大烟山脉。潘伯顿很想知道这座大山里究竟有多少木材。潘伯顿又开始犯恶心了，往地上呕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血已经照亮了附近的山地。他觉得嘴里有一股铜腥味，心想这股铜腥味或许是山里的铜矿或别的金属矿脉带来的。这是他又联想到了凯德峡谷里仅剩的那片原生白杨木，一首在工人们之间广为传唱的山歌顿时浮上心头，这首歌在他的脑海中盘桓了一阵子，接着便无影无踪了。
潘伯顿一下子昏了过去，当他被全身的巨痛惊醒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斜照在山岗上，光影把树林和草原鲜明地分隔开来。潘伯顿闻到了脚上发出的气味，不用看就知道从膝盖到脚趾都鲜血淋漓了。他的两条腿已经失去了行走的功能，到完全坏死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潘伯顿很清楚自己将很快失去双腿，不过那也没太大关系，他可以和萨琳娜一样在马上工作。
潘伯顿的视线模糊了，呼吸也变得越发沉重。无论如何他都得先穿过这块草地才行。在天全黑以前，他必须到达草地那头，然后可以在那一直休息到天亮。他依稀记得草地那边有一条小溪，只有补充了必需的水分，他才有可能回到营地。
潘伯顿把两只手都按在地上，拖着身子向前移动了几英尺的距离。骨折的膝盖发出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只能把头放在地上搁了一阵子。他试着继续向前挪动，可刚一抬起头，眼前便白花花的一片，像是处在生与死的临界点上一样。潘伯顿拽住一把蓑衣草，把它紧紧地抓在手中。他回忆起跟随迈克唐维尔的警车到达蒂普河岔道口那天下午的事，当时他无所事事地把手放在坚实的橡皮球上，那种把世界紧握在手的感觉此时又重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