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萨琳娜(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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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天空，一时间潘伯顿觉得自己已经摆脱了地球的束缚，正向一望无际的天空飞去。他闭上眼睛。当他把眼睛睁开时，他感受到身下那坚实的土地。潘伯顿微微抬起手臂，发现血仍然在向外涌。不是动脉就好，他告诉自己。潘伯顿从背后口袋里拿出块手帕，把它按在伤口上，手帕很快就被污血浸湿了。无奈之下他又从外套里掏出一双棉袜，用它们盖住了伤口。棉袜很快便沾满了血液。他把棉袜扔在一边，这时出血量终于开始减少了。
他试着摸了摸外套上的口袋。猎刀仍然好好地放在那里，不过刀锋却已经刺破了衣袋的边缘。潘伯顿把右手伸进口袋，把掌心覆盖在鹿皮刀柄上。坚实的刀柄使潘伯顿的心平静下来，握着猎刀的右手久久不愿松开。
过了好一阵，盖洛韦才从山路上走下来，低头俯视着他。看起来高地人本打算悠闲地度过下午的最后一段时光。潘伯顿松开猎刀，用手撑住地，勉强坐了起来。这时盖洛韦才从极度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你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看起来流了不少血。”
“扶我站起来。”说着潘伯顿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盖洛韦扶着潘伯顿站立起来，但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那条被蛇咬伤的大腿和骨折的膝盖根本不足以让他维持住身体的平衡。盖洛韦只能用手臂环住潘伯顿的腰。
“把我带到草地那边。”
盖洛韦扶着他越过满山的月桂树，走到一片开阔地带。最后让潘伯顿在一片茂密的蓑衣草中坐了下来。
“我被响尾蛇咬了。”潘伯顿说。
他把自己的右腿抬了起来。两个穿透皮肤的小洞就在靴子的正上方，伤口附近的肌肉全都肿了，四周布满了血污。潘伯顿嘴里弥漫着蛇毒的气味，每个毛孔里都浸透了汗水。他的手指和脚趾感觉麻辣辣的，潘伯顿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被蛇咬伤所引起的症状。盖洛韦蹲在潘伯顿身旁，查看着小腿上的伤口。
潘伯顿从外套里拿出猎刀，把裤腿沿着大腿外沿割了开来。两片裤腿布像松软的皮肤表层一样掉落在地。
“这样做起不了作用，”潘伯顿说，“蛇毒已经进入了您的血管。”
“也许能把一些蛇毒清出来。”说完潘伯顿就用刀锋抵住了伤口。
盖洛韦急忙抓住了潘伯顿的手。
“我来切，以前我做过一次。”
潘伯顿松开刀柄，盖洛韦把刀锋从潘伯顿的小腿上拿开。他看了看创口，然后用刀尖探察了一下伤口的深浅。
“你他妈的快割呀。”潘伯顿说。
盖洛韦在伤口处切出个“x”字形开口。他切得很深，潘伯顿觉得切得过深了一点。
“这条蛇可把你整惨了，”盖洛韦把刀从潘伯顿的小腿肌肉上拿开，“有时候它们会干咬你一口，但咬你的时候蛇的牙齿上却充满了毒液。”
两个男人看着小腿上的患处渐渐红肿胀大。潘伯顿记得杰金斯被蛇咬伤后腿全变黑了，最后还腐烂发臭。但是他的体格要比杰金斯强壮很多，也许这点优势能够帮助他从死神面前挺过去。这时潘伯顿才意识到，他所面临的形势很有可能要比现在严酷得多。如果翻上岩石的时候恰巧落在几条响尾蛇之间或是滚下山时没有抓住小树，即便现在还没有死，也应该是奄奄一息了。潘伯顿突然觉得浑身产生了一股活力，与当初在哈蒙的猎刀和棕熊的魔掌下侥幸逃身时的感觉完全相同。他甜蜜地回忆起与萨琳娜相拥着逃出燃烧的房子时的那一幕，即使是腹部和四肢上的痛楚也不能削弱他心头的快感。
盖洛韦用麻袋擦去了刀锋上的血液。他把刀放在碎布上，蹲下身子。潘伯顿听有些人说过必须得把蛇毒从体内吸出来，但是他的嘴却碰不到腿上的伤口，也无意让盖洛韦的那张臭嘴帮他吸。他甚至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用手挤压着伤口周边的皮肤，把尽可能多的污血挤出来。他从靴子上抽出根鞋带，把一条止血带绑在膝盖骨上。这时他的右脚已经胀得非常大了，他艰难地翻过腿，才把靴子从脚上脱了下来。靴子脱下以后，他干脆连袜子也一起顺带着拉掉了。他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脚，发现脚上的皮肤像过了成熟期的水果一样皲裂开来。他的胃觉得很不舒服，好像刚刚喝下了一杯碱液似的。盖洛韦一直蹲在他身旁，专心细致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大概是走不出这里了。”说这话时潘伯顿的心头感到一阵悲凉。
“我实在无法把你从这里拖出去。”盖洛韦说。
潘伯顿的两侧太阳穴像用铁钳夹住一样在不停地跳动着。随着胃痉挛的加剧，嘴里蛇毒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重了。
“胃真他妈的疼，”潘伯顿急喘了几口气，然后歇了一会。“没想到蛇毒会引起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