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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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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埃伦蒂拉与残忍的祖母》    作者:马尔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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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祖母跟前时,他用手势向她问候,然后又继续朝前走去;但是祖母向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看一眼棚屋里面。。邮差停了下来,看见埃伦蒂拉穿着一条深紫色的花边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躺在卧席上。
       “你喜欢吗?”祖母问。
       邮差莫名其妙,笑了笑说:
       “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五十比索,”祖母说。
       “好家伙,你是在要金子啊!”他说“,这些钱够我吃一个月啦。”
       “你不要那么吝啬,我知道航空邮差的工资比牧师的工资还高。”
       “可我是地方邮差,航空邮差都是开着小卡车的。”
       “不管怎么说,性欲和食欲一样重要。”
       “可还是不能当饭吃啊。”
       祖母知道,对一个心不在焉的男人来说,浪费时间去跟他讲价钱纯属多余。
       “你给多少吧?”祖母问他。
       邮差跳下骡子,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破旧的钞票,扔给祖母。祖母用一只禽兽爪子般的手,象接一个皮球似的,把钱一把接了过去,随后就对他说:
       “可以少要点钱,但有一个条件,你要到处张扬。“”这件事我办得到,我会一直张扬到世界的另一头,”邮差说。
       埃伦蒂拉不能眨眼。她拿掉假眼睫毛,躺在卧席上向旁边挪动了一下,给这位过路情人让出一块空地。邮差一进棚屋,祖母马上关上布帘门。
       果然很奏效,有了这个邮差的宣传,从远方来了二十个男人,来光顾埃伦蒂拉的生意。伴随着这些个男人还来了好些卖彩票的和卖小吃的。随后又来了一个骑自行车的摄影师,他在棚屋前面支起一架带黑布套的照像机,还有一块背景布,上面画着一只白天鹅在湖中戏水的图案。
       祖母坐在椅子上,手里摇着扇子,仿佛这里是她的集市一样。她兴致勃勃地照顾着等候在那里的顾客。最初祖母很严厉,甚至有一次因为差五个比索而拒绝了一位好顾客。几个月之后,她有了一些经验,索性允许用圣人的像章、家中的收藏品、订婚戒指,以及所有只要用牙一咬就可验明是金子的实物来付酬。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祖母手里有了足够的钱。她买了一头驴子,开始四处游动,寻找更合适的地方,好尽早收回那笔债务。驴身上捆着架子,祖母坐在架子上,埃伦蒂拉给祖母打着伞遮太阳。她们身后跟着四个印第安人,分别背着她们全部的财产:睡觉的席子,修复了的椅子,石膏的天使像和装着阿玛蒂斯父子骨灰的箱子。那位摄影师骑着自行车远远跟着这支队伍,保持着一定距离,好象他是要去另一个集市似的。
       从火灾到今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个月,祖母的生意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一天,她对埃伦蒂拉说:
       “如果事情这样继续下去,再有八年七个月零八天,你就可以还清那笔债务了。当然这一切不包括工资、印第安人的饭费和其他零星开支。”
       埃伦蒂拉跟在驴后面,又热又累,她对祖母的计算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是她强忍着没哭出来。
       “我骨头都痛了,”埃伦蒂拉说。
       “睡一会儿吧。”“好的,祖母。”
       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日炎热的空气,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一辆满载着笼子的小卡车出现在远处的尘土中,吓得小羚羊四处奔逃。车上笼子里的鸟叫声,在这沉闷的圣米盖尔礼拜日,好象是一般清泉发出的潺潺流水声。车上的司机是一位胖胖的荷兰农场主,风吹雨淋的生活使他的皮肤变得很粗糙,松鼠色的小胡子不知是从他哪一辈祖父那里遗传下来的。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儿子乌里塞斯,他是一个正处在黄金时期的少年。乌里塞斯的眼睛象海水一样蓝,象钻石一样亮,身材象天使一样苗条。一处游动的帐篷引起了这个荷兰人的注意,当地驻军的全体士兵都在帐篷前排着队等候。他们坐在地上,把一瓶酒传来传去地喝着,每人头上戴着扁桃树枝编的帽圈,好象要准备参加一场战斗似的。这个荷兰人用荷兰语问儿子:
       “那儿在卖什么东西?”
       “一个女人,”儿子毫不介意地回答他“,她叫埃伦蒂拉。”
       “你怎么知道?”
       “在这个偏僻荒凉的地区大家都知道,”乌里塞斯回答说。
       荷兰人在这个镇上的小旅馆前下了车。乌里塞斯在车上停了一会儿,他飞快地打开父亲放在座位上的公文包,取出一捆钞票,抽了几张塞进口袋,然后又把那捆钞票原样放好。当天夜里,等父亲睡着后,他从旅馆窗户爬了出去,来到埃伦蒂拉的帐篷前面排队。
       节日般的狂欢正进入高潮,那些醉醺醺的大兵,踩着这免费的音乐的节拍,跳着没有舞伴的独舞,摄影师用闪光灯拍夜相。祖母一边在经营着生意,一边数着裙子里的钞票。她把钞票分开捆好,整齐地放在一个大篮子里面。外面只剩下十二个士兵了,但是下午队伍中又增加了一些平民顾客。乌里塞斯是最后一个。
       轮到一个面带忧伤的大兵时,祖母不仅不让他进去,而且还推开他的钱。
       “不,孩子,”祖母对他说“,你就是把摩尔人的全部黄金给我,也不让你进去。你的样子太可怕了。”这个外地的士兵感到惊讶,问道:
       “这是为什么?”
       “你染上了晦气。不看别的,从你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没有碰他,用手势让他离开,而给下一个士兵让路。
       “你进去,勇士,”祖母和气地对他说“,少呆一会儿,祖国正需要你。”
       这个士兵进去了,但是马上又出来了,因为埃伦蒂拉有话要跟祖母说。祖母挎起钱篮子进了帐篷。里面很狭窄,但很整齐干净。最里面,在一张麻布床上,埃伦蒂拉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她身上全是士兵的汗水,被折磨得又脏又累,她抽泣着说:“祖母,我快要死了。”
       祖母摸了摸她的前额,见她不发烧,就安慰她说:“就剩十个军人了。”
       埃伦蒂拉象一头陷入绝境的动物一样,低声地哭起来。祖母知道她不行了,就抚摸着她的头,让她静一静。
       “你太羸弱了。好了,别哭了!你用盐水好好洗一洗吧……”埃伦蒂拉安静下来。祖母走出帐篷,把钱还给那个正在等候的士兵,对他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你明天再来,我让你第一个。”然后,她对排队的人喊道:
       “结束了,小伙子们。明天九点见。”
       士兵和平民们一边散掉,一边叫喊着,抗议着。祖母挥舞着手杖,一句不让地对他们喊道:
       “没头脑的!恶棍!你们尽想什么了,以为这女孩是铁打的。
       我倒想看看要是摊在你们身上会怎么样,色鬼!没教养的东西!”那些男人们用更难听的脏话回敬她。她不再回骂了,只是拿着手杖守在那里,直到小吃摊和彩票摊都拆了。她回帐篷时,发现了乌里塞斯孤身一人呆在漆黑的空地上,那儿先前是男人们排队的地方。他象一只兀鹫,立在半暗的夜色中,显得清清楚楚。
       “你把翅膀放到什么地方了?”祖母对他说。
       “我的祖父是有翅膀的,”乌里塞斯很坦然地回答她,“但谁都不相信。”祖母又仔细地看了看他,说道:
       “我相信。明天带着翅膀来,”说完,她进了帐篷,把乌里塞斯撇在那里。
       埃伦蒂拉洗完澡后觉得好受了一些。她换了一件绣花短衫,强忍着眼泪,擦干头发,准备躺下。祖母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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