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德拉·斯特裡特了解他的情緒,她坐在辦公桌的另一側,鉛筆懸垂在一個速記本上,為了不幹擾他集中精力,她始終一動不動。
沉思中的梅森雙眼直勾勾的,最後他說:“把這個記下來,德拉。讓我們來以那一假設作為開始吧,即阿倫向我們說了謊。那件物證是直接與她的故事相違的。她為什麼說謊?破折号,是因為她有罪嗎?破折号。如果是那種情況的話,她會編造出一個會與事實相符的謊言來的。那個姑娘相當聰明。
她為什麼要撒一個與事實不符的謊呢?”
德拉·斯特裡特把梅森的評論都記了下來,等待着。
過了一會兒,梅森說:“她一定在保護某個人。但這樣一個故事怎麼保
護任何人呢,而且那個某人是誰呢?破折号,那能是誰呢?”
梅森慢慢地,幾乎讓人無法察覺地搖了搖頭。
他把椅子向後推離開辦公桌,摁滅了煙灰缸裡那支煙,站起身,踱起步來。
突然,梅森一步隻邁了一半就停了下來,他旋轉身,對德拉·斯特裡特說:“好吧,德拉,把這個記下來。假設委托人沒在說謊呢?破折号。那麼那些确鑿的事實為什麼與她的故事不符呢?破折号。唯一可能的答案是,我們掌握的是一個不完整的故事。”
梅森“啪”的一下用拳頭擊打了一下辦公桌。“該死,德拉,”他叫道,“記下來!我要讓人做一個标牌,我要把它挂在我辦公桌後面的牆上。努力去信任你的委托人。”
“你認為她在說實話嗎?”德拉·斯特裡特問。
“她在說實話,”梅森說,“而我落入了一個辯方律師可能落入的最糟的陷井。”
“那是什麼?”德拉·斯特裡特焦慮地問。
“使我自己被檢方的推斷施了催眠術,認為,隻是因為看上去證據支持他們的說法,那些事就是像他們所說的那樣發生的。”
德拉·斯特裡特知道,在這樣的時候,梅森需要有人來幫助他理清思緒,便說:“你的意思是,那一證據可以有兩種解釋。”
“它應該有,”梅森說,“那個關鍵證人是彼得·萊昂斯,他們很不願意讓那位警官露面。”
“你認為他們很勉強?”她問。
“當然了,”梅森說,“他們嘗試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辦法,來阻止我對彼得·萊昂斯進行提問。那麼,彼得·萊昂斯究竟有什麼要說的,會打亂他們的步驟呢?”
“他們使他聽起來像是一個很無關緊要的證人。”德拉·斯特裡特說。
“那正是問題所在,”梅森說,“他們故意貶低他的重要性,因為他們怕我要提高他的重要性。而為什麼呢?”
“可能有什麼原因呢?”德拉·斯特裡特問。
“因為,”梅森說,“彼得·萊昂斯要對某件會對我的案子有所幫助的事做證。他們已經竭盡全力來阻止我對他進行提問了。萊昂斯正在無法找到他的地方這件事,純粹是胡說八道。那是一種拖延搪塞。”
“為什麼呢?”德拉·斯特裡特問。
“讓我們來分析一下為什麼吧。”梅森說,“一個律師必須總是去符合邏輯地看待事物,從一個不受約束的角度去看。什麼時候他由于把某件事當成想當然的事而誤入歧途的話,他就失敗了。我說,我們知道彼得·萊昂斯要對什麼作證了,因為唐納德·卡森告訴了我們。”
“但那位地方副檢察官說實話了嗎?”德拉·斯特裡特問。
“他當然說了,”梅森說,“他不敢不那樣的。否則他會犯下誤導法庭的渎職罪,在本案中的有損害的行為失檢罪……不,他不得不講了實話。但是他不必把所有的實話都講出來。
“那麼,根據我記起的那位地方副檢察官所做的發言,彼得·萊昂斯要做證,他在9 點鐘的時候發現洛林·拉蒙特的汽車停放在一個消防龍頭的前面,他發出了一張違章停車的傳票,他可能把那張傳票貼在汽車的前輪上了——我說,他們為什麼不想要我就這件事對他進行提問呢?”
德拉·斯特裡特仔細思索着,不得要領地搖搖頭,梅森又踱起步來。
“阿倫·費裡斯告訴我,她把車留在那個消防龍頭前面了,這樣,彼得·萊昂斯的證詞會與她的話相符的。喂,記得彼得·萊昂斯隻發出了一張傳票。
他……”
梅森突然停下來,轉過身面對着德拉·斯特裡特,低聲說:“噢,我真該死!”
“怎麼了?”德拉·斯特裡特問。
“毛病在于,”梅森說,“我簡直天真得難以形容。我簡直成了幼稚盲從的人。他們當然不想讓我對彼得·萊昂斯進行提問了!彼得·萊昂斯會對某件事做證,而那件事會與他們對那些事實的理解大相徑庭的,而……就是它!一定是它!”
“什麼?”德拉·斯特裡特問。
“彼得·萊昂斯會做證,他在下崗以前,在9 點鐘與午夜之間,後來又回去了,而那輛車開走了。”
“走了?”德拉·斯特裡特問,“它怎麼能走呢?它整夜都在那個消防龍頭前面呀。”
“它開走了,”梅森說,“因為阿倫·費裡斯把鑰匙留在了點火裝置上。
有人來了,把那輛車開走了,然後又把它開回來了,停放在那個消防龍頭前面,于是另外兩個在午夜上崗的警官在那兒發現了那輛車,繼續由于違章停車發出了傳票,随後,在快天亮時,叫人把那輛車拖走了。”
“但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把它開走,然後又開回來呢?”德拉·斯特裡特問。
“這件事,”梅森說,“就是我們要搞清的。我們要開始到那個地方去查找,那個我們本該從一開始就去查找的地方。”
“哪兒?”
“我們要和老拉蒙特的私人秘書伊迪絲·布裡斯托爾談談,還有辦公室經理喬治·艾伯特。”
“怎麼搞的呢?”德拉·斯特裡特問。
“這次我們要得到适當的證據,”梅森說,“記得阿倫·費裡斯告訴我們的事吧。有好多人想去為拉蒙特公司工作呢。那個公司有一個等待申請秘書職位的人的名單呢,但阿倫·費裡斯隻是告訴麥吉·埃爾伍德,她需要一個工作。麥吉·埃爾伍德對某個人說了一下,阿倫·費裡斯馬上就得到了一個工作。喬治·艾伯特說,洛林·拉蒙特就在他動身去南美之前,發布了某種行政命令。此後整個人事部門就被晾在了一邊,阿倫就得到了工作安排。”
德拉·斯特裡特睜圓了眼睛:“對,頭兒!”
“該死的是,”梅森氣憤地說,“那整個證據始終就在我面前,而我險些把它錯過去了!來,德拉,我們走吧。”
“可我們去追尋什麼呢?”德拉·斯特裡特問。
“真相。”梅森告訴她。
他們匆忙下樓來到停車場,上了梅森的汽車,向拉蒙特公司的經理辦公室開去。
梅森對接待員說:“我想見賈維斯·拉蒙特的秘書伊迪絲·布裡斯托爾,我還想見辦公室經理喬治·艾伯特。我是佩裡·梅森,阿倫·費裡斯的律師,而且事情很重要。”
“請等一下。”那個接待員說。
她接通了一個電話,說道:“很好,請别挂,”向佩裡·梅森轉過身來,“布裡斯托爾小姐說,她認為那位地方檢察官不會願意讓她和您談話的。”
梅森嚴厲地說:“好吧,那我就發出傳票傳她做證人了,而且我要顯示出傾向性來,我要證明,她因為怕傷害地方檢察官的感情,不肯和任何人談話。”
“等一下。”那位接待員說,又轉向電話,很快地說着。
過了一會兒她說:“很好。她會見您。坐電梯上三樓。布裡斯托爾小姐會在電梯旁等您。”
梅森和德拉·斯特裡特走進電梯。到了三層,電梯門剛一打開,一個年輕女子就走上前來。“我是伊迪絲·布裡斯托爾,”她說,“請到我的辦公室來好嗎?”
她領路沿着一條走廊走着,從一些正在打字機上敲敲打打的速記員身旁走過。那些人擡起頭來,懷着隐密的好奇心看着這三個人走過。
在辦公室裡,伊迪絲·布裡斯托爾關上門,示意他們坐下來,并說:“您想得到什麼呢,梅森先生?”
梅森若有所思地細細打量着她。“我幾乎沒有想到一個這麼年輕的人處于如此重要的職位。”他說。
“請問您想得到什麼?”她又一次問,她的音調冷冷的,但挺有禮貌。
梅森說:“我想知道,為什麼情況是這樣:阿倫·費裡斯請她的朋友麥吉·埃爾伍德為她在這兒找一個工作,而兩天之内阿倫·費裡斯就上班了,顯然是由于洛林·拉蒙特直接發出了某項命令。”
伊迪絲·布裡斯托爾垂下眼睑。“我肯定我無法告訴您,”她說,“您說了,您想見辦公室經理。”
梅森點點頭。
“也許他能告訴您。”
“他上過證人席,”梅森說,“而除了她的工作是根據洛林·拉蒙特的直接命令安排的以外,看上去他并不知道别的。我認為别人能告訴我,洛林·拉蒙特為什麼不嫌麻煩地插手此事。你能告訴我那一點嗎?”
她慢慢地搖搖頭:“我恐怕我無法告訴您多少東西,梅森先生。我知道,有時候一些人是由于某些個人關系被雇用的。我相信,埃爾伍德小姐在這裡工作過大約兩年時間,她的工作得到了很高的評價。您打算去問問辦公室經理嗎?”
“是的。”梅森說。
“也許我們最好把他叫到這兒來。”
伊迪絲·布裡斯托爾拿起電話說:“請給我接喬治·艾伯特。”
過了一會兒,她說:“艾伯特先生,佩裡·梅森先生,就是那位律師,現在在這兒,在這個辦公室裡。他有他的秘書德拉·斯特裡特小姐陪同他,她顯然是準備做筆記。梅森先生想知道,阿倫·費裡斯被雇用沒有通過慣常的人事部門的渠道是怎麼回事,而且他想知道,麥吉·埃爾伍德怎麼能有那麼大的影響力,能使費裡斯小姐插到等待名單的最前面。您介意到我的辦公室來,回答梅森先生的問題嗎?對,請馬上來。”
她挂上電話,對梅森微笑着說:“也許我們能把那件事澄清,梅森先生。
我很有把握,沒有從賈維斯·拉蒙特先生的辦公室下達指令。換言之,賈維斯·拉蒙特先生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因此,我對那件事一無所知。您會知道,拉蒙特先生自從得知他兒子被謀殺以後,就沒來過這個辦公室。無論如何,我當他的秘書已經大約兩年了,我可以向您保證,給予費裡斯小姐的任何優待都不是因為他發出的任何指令。”
梅森沉思着,皺着眉,點點頭,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他們默默地坐了一會兒,等待着喬治·艾伯特。梅森不安地動了動身軀,向門口看去,爾後又看看伊迪絲·布裡斯托爾。
“我想就洛林·拉蒙特的生活方式了解一點兒情況,”他說,“他沒和他父親住在一起吧?”
“是的。”
“他自己有個寓所吧?”
“是的。”
“是在安迪科特路9612号吧。”
“是的。”
“他也許有個廚師,一個管家婦,一個菲律賓男仆吧?”
“沒有。”
“那麼他一定常在外面吃飯了。”
“我是不會知道的。”
“他積極參與這兒的業務嗎?”
“是的。”
“他在這個公司裡有特定的職務嗎?”
“副總裁。”
“他常旅行吧?”
“是的。”
“而且,我猜測,他和他父親感情很好吧?”
“是的。”
梅森微笑了:“看上去你不怎麼主動提供情況。”
“拉蒙特先生付給我工資并不是要我主動向别人提供情況的,梅森先生。我甚至不知道賈維斯·拉蒙特先生是否會贊同這一會面。”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喬治·艾伯特走進房間,微笑着向佩裡·梅森示意,爾後迅速地看了一眼伊迪絲·布裡斯托爾。
“你認識艾伯特先生。”伊迪絲·布裡斯托爾說。
“我在法庭上見過他。”佩裡·梅森說,“這位是德拉·斯特裡特,我的秘書。我想得到一些有關阿倫·費裡斯的情況,關于她是怎樣得到她的工作的。”
“我恐怕比起我在證人席上已經告訴您的來,我能告訴您的多不了多少。”
“我認為你能,”梅森說,“洛林·拉蒙特親自插手公司内與職位有關的事情,肯定不是慣例。有一個人事部門,我推測雇用人是歸人事部門管的吧。”
“是的。”
“然而在阿倫·費裡斯的工作問題上,洛林·拉蒙特發出了一項指示。”
“對。”
“我說,”梅森說,“看起來阿倫·費裡斯去找了她的朋友麥吉·埃爾伍德,因為麥吉曾在這兒工作過,麥吉是那個聯系人。”
“很可能是那樣。”艾伯特說。
“你那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很可能埃爾伍德小姐給洛林·拉蒙特打了電話,請他給阿倫·費裡斯安置工作。”
“而洛林·拉蒙特就那樣做了?”
“他是那樣做了,對吧?”
“你知道麥吉·埃爾伍德給他打了電話嗎?”
“不,我不知道。我隻是從您自己說的話中推出了這一結論。說到底,您是阿倫·費裡斯的律師。她一定告訴了您,她是怎麼得到那個工作的。”
“也許她并不知道。”梅森說。
艾伯特聳聳肩。
“然而,”梅森說,“你知道阿倫·費裡斯,這麼說吧,受到了公司一個很有勢力的總裁的保護,你在解雇她時卻絲毫沒有猶豫。”
“我努力在辦公室中保持效率,梅森先生。那是我的工作。我不能聽任某個年輕女子隻因為她可能和拉蒙特家的一個人是朋友就一味冒失行事。他們付給我工資并不是要我那樣管理一個辦公室的。”
“你第一次知道阿倫·費裡斯要求工作是什麼時候?”
“洛林·拉蒙特告訴我的。”
“他怎麼說?”
“他遞給我一個疊起來的紙條,那是在他動身去南美之前。上面是阿倫·費裡斯的名字。他說,‘讓她做一名熟練的速記員,付我們能付的最高工資’。”
“于是,就你所知,阿倫沒有經過任何考試就工作了,而且從一開始就拿最高工資?”
“我相信那些是事實。”
“而關于那一情況你不知道别的了?”
“就這些了。”
“那種事以前在别人身上發生過嗎?”梅森問,“換句話說,是不是有别人也曾經按那種方法被安置了工作?”
“那些申請通常是由人事部門來處理的。”
“我沒在問你通常的申請。我在問,這種特别的事以前是否發生過。”
艾伯特說:“我得查查記錄,而……”
“不要躲閃回避,”梅森說,“如果我不得不那樣做的話,我會把你召回到證人席上。喂,這兒正在發生一件滑稽的事。”
“您是什麼意思?”艾伯特問道,同時好鬥地挺直了身。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梅森說,“你在搪塞。你在掩飾,你們兩個人。當布裡斯托爾小姐請你到這兒來的時候,她并沒有拿起電話,對接線員說,‘請喬治·艾伯特到這兒來。’相反,她要你親自接電話,她找到你之後,并沒有說,‘你能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嗎?’而是接着把佩裡·梅森先生,就是那位律師,正在辦公室的事,把我想得到什麼,我的秘書和我在一起的事,統統告訴了你。即便是那樣,你也沒有馬上到這兒來。你停下來反複考慮了一下,準備好了如何回答。
“現在,我們不要在這件事上搪塞躲閃了。另外有多少人是因為洛林·拉蒙特的指令到這個辦公室來工作的?”
“我隻知道一個。”艾伯特說。
“誰?”
“麥吉·埃爾伍德。”
“喬治!”伊迪絲·布裡斯托爾叫道,她責怪的聲音就像一下尖利的鞭打。
“我無法不回答,”艾伯特說,“搪塞躲閃有什麼用?你沒在法庭上見過他。他會完全按他說的做,他會讓我上法庭,在證人席上提出那個問題的。”
“我想知道的,”梅森說着,向伊迪絲·布裡斯托爾轉過身去,“是你為什麼試圖掩蓋那件事。”
伊迪絲·布裡斯托爾鎮定地說:“我認為,梅森先生,我們要終止這一會面了。您現在得到了您想得到的情況。我可以聲明您得到了我們能給予您的所有情況。”
“好吧,”梅森說,“如果你想那麼說的話,就那麼說吧。”
他突然從兜裡掏出兩份文件來,将一份遞給伊迪絲·布裡斯托爾,一份遞給喬治·艾伯特。
“這是什麼?”伊迪絲·布裡斯托爾問。
“傳票,明天上午10點到庭,在公訴阿倫·費裡斯一案中出庭,并且作為辯方證人代表被告的利益作證。”梅森說,“我們期待在那兒見到你們。
那時我會重新開始我的盤問的。下午好。”
梅森和德拉·斯特裡特離開了那間辦公室。
“現在幹什麼?”德拉·斯特裡特問。
“首先,我們給保羅·德雷克打電話,看他得知了什麼。”梅森說,“在人行道上有一個電話亭。”
德拉·斯特裡特接通了電話,和保羅·德雷克通了話,然後激動地向佩裡·梅森做着手勢。
“保羅搞到了有關奧托·凱斯維克的情報,”她說,“他核查了凱斯維克的不在犯罪現場證據。”
她把電話伸給梅森,梅森走進電話亭。“喂,保羅,什麼事?”梅森問。
“兩件事。”德雷克說,“我向阿瑟·斯帕克斯太太核查了,她是奧托·凱斯維克的房東。凱斯維克說他在那兒做零活來抵房租是對的。
“在5 日的晚上,他們在看電視是沒錯兒的,但是7 點半以後,斯帕克斯太太就沒有和他在一起了。她坐在那兒和他一起看電視看到那個時候。接着她感到頭疼欲裂,于是上床睡覺了。她說,凱斯維克是可能出去的,雖然她并不能肯定他是否出去了,她知道他一直開着電視,因為她無法睡得很熟。
她不時地打一會兒盹兒,爾後一下子猛醒過來。每次醒來的時候她都聽到電視在響。最後電視在10點半時關上了。因為她記得那個節目在結束。但那并不意味着她能作證,凱斯維克從7 點半到10點半都在那兒。”
“我知道了。”梅森若有所思地說。
“我說,”德雷克繼續說,“還有一件事。在那個鄉間别墅的北邊另有一個别墅,房産主是個賭注登記人,拉蒙特一家根本不屑于和他有社會交往。
換言之,他們并不是睦鄰。他可能因此有點兒憤怒。那很難說。無論如何,他在這塊地産的南側開辟了一條路。那一側緊挨拉蒙特别墅的北邊。去年,一場暴風雨的雨水沿着這條新修的路堤,沖出了一條溝。那條溝把水噴射到拉蒙特的别墅,于是他們威脅說要起訴他。
“在5 日夜晚,知道天開始下雨,這個家夥有點兒憂慮,不知道他開的那條路堤是否會使水流到路上,再流到拉蒙特的宅院。為了弄清楚這一點,他去城外别墅。他說,他剛拐上自己的地面,關上了他汽車上的燈,不一會兒,就有另一輛汽車沿着那條道路開來,進了拉蒙特别墅的大門。喂,他說那扇大門是開着的——那輛汽車慢慢地開了進去,而且停了下來,他知道是奧托·凱斯維克開着那輛車,那車的活塞有一種特别的叭哒叭哒的聲音,他肯定這是凱斯維克的汽車,他說他聽到了一些說話聲,他認為他聽到了薩迪·理奇蒙說話的聲音,但他不能為之宣誓作證。”
“他叫什麼?”梅森問。
“喬治·班尼。”
“我說,這可極為重要,”梅森說,“我想和班尼談談,而且我想傳訊他,作為辯方的證人。我需要他明天上午到庭。”
“我已經給他發了一張傳票了,”德雷克說,“而且我已經做了他出席的安排了。我已經把那件事都安排好了,所以他根本沒有感覺難受,而是打算對他知道的事作證。我認為他對拉蒙特一家有點兒不滿。”
“這輛汽車在那個地方呆了多久?”梅森問。
“他不知道。班尼隻是四下查看了一下,确保他的新排水渠正在使水往東排去,不再流到那條路上,這樣就不會把拉蒙特的别墅搞得一團糟了。他隻是查看了一下那件事,然後就開車回城裡了。
“他說,他在那兒的時候,拉蒙特别墅的燈始終亮着,而且他離開時那些燈也是亮着的。他還說,那扇大門一定是開着的,因為那輛汽車在大門口并沒有停下,而且他知道,當他開車離開時,裡面有一輛汽車。”
“那是什麼時間?”梅森問。
“他無法精确地确定時間。大約在7 點半到7 點45之間。”梅森說:
“好吧,保羅,我認為我們已經發現寶藏了。那表明奧托·凱斯維克在說謊。
最後那張500 元的支票一定是開給凱斯維克的。我認為他沒能到銀行去兌現它,因為他知道洛林·拉蒙特死了,因此那張支票毫無價值了。”
“拉蒙特為什麼要在支票存根上做一件如此匆匆忙忙的事呢?”
“因為,”梅森說,“他……該死的,保羅,他在那個支票存根上做一件如此匆匆忙忙的事,隻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當時很着急。”
“我會繼續挖掘的。”德雷克說。
“那樣做吧。”梅森對他說,“喂,還有一件事,保羅。我告訴麥吉·埃爾伍德今天下午到庭了。她沒有露面。我要跑一趟聖莫尼卡,看我是否能在她的寓所找到她,但我希望你開始四下找一找,看你是否能找到她。”
“而如果我找到她呢?”德雷克問。
“就讓人跟蹤她。”
“好吧,我會那樣做的。”德雷克說着,挂上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