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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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脚步声消失了良久，咏希才尴尬地咳嗽一声打破寂静。佐田清没有理他，径自收拾起餐具。咏希将信将疑地拿起一块黑糊糊、名为巧克力饼干的东西准备往嘴里送，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动作——“别吃了，那种饼干还是没办法吃下去。”咏希一愣，僵硬地放下手臂，转过头时，看到小清有些寂寥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清看上去特别寂寞，有一些捉摸不透的感觉和无法言语的东西。是因为做饼干一直失败的缘故？这丫头平时就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清冷面容，本就让人很难猜透她的想法，如今看她那张清秀可爱的脸更添一份神秘。兀自发愣的时候，佐田清不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咏希突然一慌，自己刚刚出神时的样子八成都被这丫头看见了！果然，当迹部咏希撞上她的目光时，明显看到了这女人眼中的探究和疑惑。哼！咏希冷哼一声企图给自己化解尴尬，小清绕过他走出厨房，踏出大门的时候突然停下，回头问道：“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研究烤饼干？”咏希微微闭上眼睛，缓慢的使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然而却用一种他自己听起来都惊讶的冷淡声音答道：“本少爷已经准备去打球了。”室内一片沉默。他听到佐田清的脚步声明显有些沉重，然后消失。他强迫自己忽略掉心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他没有回头，因此便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失落如同大面积冰冷的海洋。………………人都有一刻渴望自由的心。因此，便常常对自己说：我是自由的。事实上，越是反复强调自己自由的人，往往越不自由。走在绵延不断的天空下，这个城市的景色都在视野辽阔之中。这个年代的人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新鲜耀眼的，哪怕是在喧嚣拥挤如东京的城市。唱机里的歌曲，每一字句，都仿佛为某一个人而唱，有些在乎那个人的星期无法言语，想要去忽略，却又被那人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牵扯着，没办法找回属于自己的自我。阳光照射的角落里，静谧的空气缓缓流淌。柔软澄明的风，荡漾着粉红色的因子。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对一个人，能在意到如此地步，甚至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想着哪些人哪些事，那些人和事，都是关于自己的吗……？十五岁的少女，懵懂天真的想法。情窦初开的年代。她不懂得这些情感，只是凭着自己浅淡的经验和感觉一直走下去。……佐田清仰望着教室外澄澈的天空。飞鸟翱翔着划过天际，她慢慢扬起微笑。长长的卷发丝般顺滑。如果喜欢上一个人是个深渊，那么，自己有万劫不复的心里准备吗？………………入夜，冰帝校园的教学楼的窗口透出明亮的灯火。校园里的树木在黑夜中伸展着枝桠，纵横交错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放眼望去，可以看见不远处城市上空暗红色低矮的苍穹。夜色中林立的高楼大厦，明亮的夜景有种激荡人心的空旷感和冰冷的疏离感。网球部的队员们已经三五成群的离开了。社团活动已经结束许久。最后一个离开的永远是他。比赛邻近，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懈怠和放松。这是身为网球部部长的责任。打从国中登上这个位子开始，咏希便坚定了这个信念。不单是身为男人的责任，也因为自己的父亲。那个和自己一样热爱网球，连任多年部长的男人。咏希发誓，他绝不会输给自己的父亲。追寻着父亲的脚步，直到超越他！……晚上九点一刻，当迹部咏希结束了一天的练习准备回家时，无意中看到漆黑的国中部教学楼里仍有一盏灯亮着，仔细看去，那正是明希他们的教室。没有多余的思考，他毫不犹豫地踏进了教学楼，直奔弟弟的班级。还有三天就是学园祭，明希和佐田两姐妹同班，他们班除了开点心屋之外还要准备鬼屋，真不知道那帮小鬼那么拼命干嘛！弄一个就够了，干什么那么认真！不过是个校内活动而已。这么晚了还没回去的，一定是那三个人。想到这儿，咏希无奈地撇撇嘴，加快了上楼的脚步。……当迹部咏希推开教室门后，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布置房间剩下的和来不及用的道具，以及一些十分有恐怖效果的吓人工具……
这帮家伙……打算不吓死几个不罢休是吧……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是此时此刻或趴或躺在教室角落里三个少年——明希、小清和小澈。
咏希轻轻地走到他们身边，寂静的教室，能清晰的听到三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他们一定是累坏了。这么少的几个人，忙这么多的工作……咏希默默地看着他们，心像一瞬间被什么拧住，原本的冷漠和淡然都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不知是因为弟弟的过渡劳累，还是谁的沉睡……迹部家的大少爷将制服的外套扔在一边，弯下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纸板，皱着眉环视一周，按照三个人放置好的样子往上面布置…………阳光从东边的窗子洒了进来，照亮了教室里的一切。迹部明希吃力地睁开眼睛，不当的睡眠姿势导致他现在腰酸得要命。迎着刺眼的初升阳光，他突然像看到外星人降临般吃惊地张大了嘴——迹部咏希、他的兄长，正蜷缩在佐田清的身边呼呼大睡……………………大家共同的上课时间——地球一定是倒转了，今天的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六月天一定要飞霜了……
不然，冰帝高中部二年级一向品学兼优的高才生迹部咏希怎么会在课堂上公然打瞌睡……
不然，冰帝国中部三年级一向品德良好学习认真为人谨慎的迹部明希，怎么会跟佐田家的那对双胞胎一起鼾声如雷……………………学园祭在这一年的夏天正式拉开帷幕。天色出奇的好，湛蓝湛蓝的，好像水洗过一般，空气中夹带着湿润的水汽，整个葱郁的校园仿佛都鲜活了起来。远处高楼上荡着一层氤氲的白雾，与校园和街道上的树木相映成趣。
点心屋的生意比预期的还要好。经过几天几夜的彻夜钻研和训练，佐田家两姐妹的糕点技术终于达到能登上台面的水平了。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人功不可没，哦不，是两个人。因为迹部咏希实在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替明希吃了不少尚未成形的饼干不说，还破格和双胞胎姐妹一起下橱研究……当最后一炉成功的饼干从烤箱里拿出来时，咏希的兴奋一点都不比两个女孩子少。而当天晚上，小清也不由自主地跟妹妹说起咏希，说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也是个很好的人。当然，这些话她是绝对要对当事人保密的。可佐田澈却看得出姐姐的心思，更加看得出这两个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当迹部咏希跟一个同年级的女生有说有笑地走进点心屋时，连同明希一起，小澈明显看到了小清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凉。她是认识那个女生的。应该说，冰帝学园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上杉加奈子。传闻中与迹部咏希走得最进的女子，他们不仅同班，而且还同在学生会。同为女生，双胞胎姐妹都看得出，上杉加奈子每每投向咏希身上的目光都不寻常。……显而易见的，咏希他们是来喝咖啡吃点心的。可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咏希都没有看佐田清一眼。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少年的修长纤细的轮廓上形成一轮淡淡的光晕。佐田清匆忙转移视线，她知道这名少年是无比耀眼的，而此刻坐在他身边的女子，上杉加奈子，也是个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佐田澈向明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即将要端过去的咖啡递给自己。明希对她的心思了若指掌，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任由这个满肚子鬼点子的丫头去闹，任由她往给上杉的那杯咖啡里加不明液体…………咖啡端上去了。迹部咏希有意无意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佐田清，可那名女子还是保持着那双沉静的眸，带着淡淡的笑，只不过时值今日，里面却掺杂了更多复杂的东西，让人无法读懂。他也同样无法读懂。
上杉加奈子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冲着咏希微微一笑后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几秒的瞬息间，在女子那张姣好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却又在下一秒恢复正常。
“怎么了？”咏希疑惑地问道。上杉加奈子放下杯子，温和一笑，道：“没事，只是咖啡有些烫，先放一放吧。”
咏希不语，只是再度侧眸，看向忙前忙后为客人服务的佐田清，嘴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加奈子默默看了他一眼，黑黑的长发在阳光下笼罩着一层淡黄色的光晕，咏希并没有发觉她的目光里充满难以言语的东西。……午后，忙碌了整个上午的点心屋提前停止营业，几个少年又将阵地转移到国中部某班的鬼屋门前……十几分钟前，在佐田澈的大力要求加怂恿下，佐田清和迹部家两个少爷终于同意四个人一起进去，说好听点是进去之后大家有个照应，咏希对她的理由嗤之以鼻，“一个中学生布置的鬼屋能有什么东西需要本少爷进去照应的！”而上杉加奈子却以学生会有工作为由提前离开了。小清看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突然感觉到有一丝悲凉。她抬起头，看着咏希轮廓清晰的脸庞，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他的父母一样，他同样是俊美非凡的人。而他的弟弟明希，则是另外一种温和柔软的少年，给人春风般清新的感觉。没有咏希的骄傲和凌厉，剩下的是春日般的温情。佐田清知道自己眸子里荡漾着化不开的情愫，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个人眼里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