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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给你一半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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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页

书籍名:《我的心跳,给你一半》    作者:王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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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迎客松旁,在白雪中,我们三人是三个点,却连不成一条直线。文殊、天尊、地藏当年,应该不是这样的队形。
    我走向小蕃茄,像走向迎客松一样敬畏。我刻意放慢脚步,像要给她更多时间,自己转过身来。我知道我应该叫她,但也知道此时她不想被打扰。不想被打扰的背影,就像黄山的怪石,你一看就知道它特别,没有任何妥协。
    “走了吧,小蕃茄……”我走到她旁边……面对着山谷,小蕃茄泪流满面。那泪水湍急地流下,甚至冲走了她脸上的飘雪。我不知她哭了多久,只看到她那瘦小的脸上,有着两道深深的水印。就像当年的文殊台上,文殊菩萨留下的印记。
    “你抱我一下好不好?”她啜泣地说。
    我抱着她。
    黄山的雪,毫不留情地扑下来。
    
    三十九
    当晚小蕃茄又发烧了。她的体温有个性,跟屋外的大雪较劲。雪越大、烧越高。她整个人包在被子里,显得更娇小。像一个小小的花蕊,蜷曲在花瓣之间。她不断地颤抖,看着她,我的手竟也不自觉地开始抖动。
    她的脸色,像我们第一次在滨江大道见面时,餐厅桌上“伤心牡丹”的白里透红。不同的是没有青春的娇嫩,只有炭火的焦急。
    我坐在她旁边的床,帮她换冰毛巾。冻的冰毛巾放到她额头,她竟没有反射动作。不知是睡得太沉,还是烧得太高。
    “明天回去吧!”我坐在床边,赵同从厕所出来,走到我旁边坐下,坚定地说。
    “你又要半途而废了!”我说。
    “不是为我,是为她。”他说。
    我转头看赵同,他整张脸塌下来。他看过大风大浪,很少事能让他有这种表情。
    “怎么了?”我问。
    他把一个手提袋丢到我脚下,手提袋碰撞地面,发出结实的一声,像个毫不犹豫的巴掌。
    “你看看!”赵同指着手提袋,“她放在厕所。”
    “你动她包干嘛?”
    “还好我动了。你看看吧!”
    “这不好吧……”
    “什么不好……”
    赵同拿起手提袋,粗鲁地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化妆品希哩哗啦地撒了一地,令人眼花撩乱。赵同从地上一堆物品中拿出一迭用橡皮筋绑好的白色纸袋,用力甩在我身上。
    “明天一早就走,直接回上海。”赵同说。
    我把那迭白色纸袋轻轻拿起,好像里面藏着鸡蛋,深怕打碎了它。
    我看着最上面那个纸袋,上面写的是上海一家医院的名字。
    我拿掉橡皮筋,下面那七八包也都是类似的东西。
    然后我注意到绑着这七八包纸袋的橡皮筋,是我在上海梅龙站给她绑头发的那根。
    “她病了。”赵同说。
    我努力研究那一包包药袋,和上面奇怪的药名。因为读不懂,所以看起来更可怕。
    “你一点都不知道?”赵同问。
    是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小蕃茄沉睡着,我捧着她的药。她不在房间,剩下的,只有这堆化学物质。
    
    四十(1)
    我走出酒店,大雪冷面无情,丝毫没有放过我的迹象。我站在雪地,思考下一步。我不知道小蕃茄生病了,更不知道是什么病。但从那些药袋看起来,她病得不轻。跟她在网络上认识半年多以来,从没听她提过。见到她的这几天,她总是用腮红遮掩苍白的脸。我以为她只是爱化妆,怎么想得到她生病?
    现在,在一千六百公尺的高度,零下五度的低温,她昏睡不醒。迎面一阵风吹来,但涌上我心头的不是寒意,而是罪恶感。我怎么把她带到这里?
    我想找人分摊这种罪恶感,但赵同无能为力。赵同最大的天赋,就是不会对任何事有罪恶感。这就是他一路跌跌撞撞,却还能开开心心的原因。
    我跟他刚好相反。我把人生和世界担在肩上,对Amy、对赵同、对小蕃茄、对自己,都有亏欠。赵同说得对,我对自己苛薄,结果是把大家都搞得很累。小蕃茄说得也对,我不爱别人,更不爱自己。此刻我站在黄山,却觉得黄山站在我身上。我才来黄山一天,就已经跟这山称兄道弟。
    但这山对我并没有兄弟情谊。雪越来越大,似乎是在跟我撇清,把我摆平。我不断吐气求饶,但山一点都没有听到。
    我走回房间,小蕃茄的额头依然滚烫。赵同躺在旁边的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
    “睡一下吧!”他说,“半夜三更的,也不能做什么。”
    是啊,半夜三更的,四周一片寂静。连迎客松都沉睡了,我还想怎么样?连小蕃茄像多动症般的手机都搁浅了,我还想游到哪儿?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她是个大人了,不是我们的责任。”
    “你闭嘴!”
    “没有人叫她跟你出来,也不是我们让她病的,就算怎么样,也跟我们无关……-”
    我转过身,扑上床,狠狠抓住赵同的领子,对他大叫,“你闭嘴!你闭嘴!”
    赵同块头大,一把甩开我。我往床另一边跌去,撞到衣柜后坐到地上。
    “你疯啦!”他大吼。
    我们的声音很大,小蕃茄却没有一点动静。我慌了,脑中出现不详的预感。似乎要藉更大的噪音来吵醒她,我跳上床,掐着赵同的脖子,“你闭嘴!你闭嘴!”
    我认识赵同二十年,从来没有跟他打过架,这是第一次。
    我活了三十五年,从来没有打过架,这也是第一次。
    我似乎要把所有累积的挫折感,发泄在他身上。
    
    四十(2)
    我似乎要,把他勒死。把过去,一笔勾销。
    为了推开我,赵同的手掌抵住我的头,像转门把般转我的脸。我的手很快松开了,悬空着,什么也抓不到,好像此时,我对小蕃茄的感觉。
    我本能地弯曲腿,使劲用腿搥他,他痛得叫出来,一拳挥到我脸上。
    我被打下了床。
    小蕃茄依然安静地睡在床上。
    当我准备再攻击时,我看到赵同手上的血。我摸摸脸,才知道我的脸被抓破了。血色让我冷静下来,却让赵同更疯狂,“你想死吗?你想比她先死吗?”
    我站起来,离开床。摸着脸颊的伤口,血的温度比在平地时要低。我走进厕所,镜中我的脸像一条沾了红色的抹布,肮脏、扭曲、早该丢了,却继续使用。
    我走出厕所,在小蕃茄旁边的地上躺下。脸颊压着卫生纸,但仍可以感觉鲜血把卫生纸浸湿。我抬起手,摸着床上小蕃茄的手。手是烫的,我却放松起来。手是烫的,只是发烧。手是冰的,才是问题。
    我看着赵同,他的头发和衣服被我扯乱。不断地喘气,眼睛红得像血流成河。
    我的高中哥儿们,我们都老了。在我们真正年轻之前,我们就老了。
    我老了、睡了,就坐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醒来时看表,三点多。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我坐起来,小蕃茄睡得很安稳。赵同坐在床边看着她。
    赵同替她换着冰毛巾。我看到他的手,因为反复伸进冰块中而发红。
    “她刚才醒来过,拿着包包到厕所吃了一些药。我没让她知道我们看了她的包包。”赵同说,“她主动说,一早回上海。”
    我站起来,想拿下脸颊的卫生纸,却发现早不见了。一张沾了血迹的卫生纸放在床旁茶几上,显然是赵同帮我拿掉的。
    赵同看我盯着染血的卫生纸,便说,“她醒来看到卫生纸,还问:‘老头子是不是病了?’”
    我转头看小蕃茄,心揪紧了一下。我问赵同,“那你怎么说。”
    “我说你生理期来了。”赵同说。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该睡,还是该醒。
    
    四十(3)
    黄山的凌晨三点,时间走得比雪还慢。我们三个人挤在小小的房间,彼此却如此遥远。我们情绪激动,却又如此疲惫。文殊、天尊、地藏三个菩萨,当年是不是也闹到这样?
    “我们都睡一下吧,”赵同躺下,他也累了,“搞不好她只是小感冒。我们别在这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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