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菜不是蕨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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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小饭馆尝野菜三四种，皆不可口。其中有蕨，俗名蕨萁，或叫蕨苔，老了味苦，尤其难吃。想起武王伐纣，孤竹国的伯夷、叔齐兄弟二人不食周粟，逃到首阳山上隐居，饿了采薇而食。《尔雅》断言薇就是蕨，我才从味觉感受到隐士生活之苦。“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伯夷作《采薇歌》，并非见物起兴，只是记事写实。不过《尔雅》说错了，薇不是蕨。薇和蕨是两种不同的野菜，《说文解字》里分得很清楚。《诗经》既有采薇，又有采蕨，互不相涉。蕨类为植物界之一门，旧称羊齿植物。我国有两千六百多种，大多分布在江南各地。蕨根含有淀粉，称蕨粉或山粉，入药，荒年亦可食用。蕨菜为蕨叶之初生嫩苔，蜷曲似婴儿拳，色紫。我吃的非嫩苔，不蜷曲，色深绿，已经老了，所以难吃。

薇菜有俗名野豌豆，又名巢菜。宋代名人巢元脩嗜此菜，故名。薇蔓生，茎叶似小豆，可生食，也可做羹汤。《说文解字注》中，段玉裁说就是蜀中的豌豆尖。此说可疑，因为首阳山采薇时，豌豆尚未传入中国。野豌豆是后代俗名，古只名薇，野生山中。《尔雅》说薇即蕨，致误原因可能是《采薇歌》的“采其薇矣”，古时或作“采厥薇矣”（其厥互可通用），厥字又误添了草头作蕨，原句遂成“采蕨薇矣”，乃至混同一物。薇菜我未见过，不敢妄拟。蜀中野菜多，有叫作灰灰菜的，我猜想灰乃薇之误写，可能就是薇菜。也是段玉裁说，清代北京官园种薇，供宗庙祭祀用，他必定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