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失母之年又殇女

书籍名:《珊瑚梦》作者：忻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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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母集》的这一页上贴着两张特殊的“日历”，日历中间用钢笔写着一行字：

下面写着一句话：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这样来去匆匆，

可爱的小生命就是这样度过人世间短暂的十二天！

再下面是我在孩子夭殇当晚写下的一首诗：

失母殇女感愤诗

夜

悲中喜，

喜中悲，

悲喜交并是何理？

福兮祸所伏，

祸兮福所倚！

悲中喜，

喜中悲，

失母之年喜孕育。

养儿方知父母恩，

喜中愈觉悲更悲！

悲中喜，

喜中悲，

失母之年又殇女。

悲泪未干又添悲，

今年时运因何背？

悲中喜，

喜中悲，

祸福相倚果有理？！

今岁飞祸不单行，

明春就应临双喜！

看着这些用泪水写成的文字，今天再一次被泪水浸湿，我仿佛又回到了我们当年栖身的小屋。

母亲突然去世，我因之大病一场，直到五月份才返校上班。我大病初愈，心情抑郁，你对我更是关怀备至，大小家务全由你一人承当。由于母亲的丧事，又欠下大量外债，我们的生活更加拮据。为了能多挣些钱，你几乎天天加班加点，到*点钟下班后，还要带回一大捆待加工的衣服，晚上回家做好后第二天再带去。直到七月份，你已近临产了，还天天是这样。那时，你也许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我对你有病的身体更是毫不知情，对孕妇保健更是知之甚少，竟没有想到这样会伤着胎儿，造成早产。

那天晚上你做完衣服睡下不久，就感觉肚子有点难受，开始时以为是饭吃得凉了，没有当回事儿，到黎明时疼得越来越厉害，我们才想到会不会是动了胎气，有点慌了。好不容易坚持到天亮，我赶紧叫了几个同事，把你送到医院。

还算顺利，上午九点，孩子平安降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但因是早产，需特殊照看，而当时县医院却没有婴儿保育箱，你与孩子只住了三天医院。

自出院后，孩子就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有问题，奶不能好好吃，觉不能稳稳睡。我急得团团转，四处请医生，能想到的法子都想到了，但孩子的病却一天比一天重。直至不能吃，不能睡，呼吸困难，抽搐不止，终于……

是我真的流年不利，还是没有尽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累你十月怀胎，却月子坐空；累我们可爱的女儿，在人世间只度过短暂的十二天！我真是愧对你们母女啊！

空月子是难坐的，你妈可能对此深有体味，所以当时曾极力劝我们抱养一个；但她可能不了解被人抱养的孩子所受的心灵创伤，而你我对此则深有体味，所以我们对此婉言谢绝。

为了抚慰你受伤的心灵，也为了弥补我对你的愧疚，在这个月子里，我除了上课以外，几乎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你为了排除烦闷，把以前从缝纫社带回来的裁剪衣服后丢弃的边角料全部拿了出来，准备精心设计做成一块褥面。这倒是个好办法，既符合你对缝纫的特殊兴趣，又有一定的艺术性、创造性，可以全身心地投入。我也积极地参与其中，与你一起设计。我们用了一个多月时间，一件比买的还要好看百倍的褥子终于做成了。这个褥子是我们相互抚慰，相互关心，心心相印的见证，至今仍珍藏在家中，更珍藏在我们心中……

精心设计做成的花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