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不伤害自己为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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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结束绝不像春岭想的那么简单。
尽管这几年她和王贺颜的感情已经淡了，淡到几乎想不起，淡到她会爱上霍然，但是当这份感情真的要结束的时候却一下子又浓烈起来。
为了纪念十八年的这段苦恋，春岭让吉雪开车带她回到大学校园，她们慢慢走过记忆中的每一个地方。春岭不说话，吉雪就默默陪着她走；春岭想到什么说出来，吉雪就静静地听。她们用了一个周日的下午凭吊了教室、图书馆、林间小路、食堂、体育馆等可以凭吊的地方，然后走进学校围墙外的一个小餐馆，那是春岭上学的时候去过的餐馆，当然不是和王老师一起去的，他们不敢。
饭菜都摆上来，吉雪说她真走饿了，大口吃起来。春岭也拿起筷子，在吃第一口菜之前长出了一口气。
“应该祝贺！”吉雪拿起酒杯，“为完美的结束祝贺！”
春岭举起杯，调子却没有吉雪那么高昂。“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
吉雪笑眯眯地看着春岭，知道她心里还有几分放不下。“行了，你等了他十八年，这样的事说出来，别人都得当故事听。”
“其实我也没有爱他那么久，这几年我对他的感情已经算不上爱情了。看来人的感情真是靠不住的，原先我们那么相爱，到头来也就是这样淡了，散了。”
“你呀，就是没结过婚，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假如你们在最爱的时候结婚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猜现在会怎么样？”
“怎么样？”
“说不定正在闹着离婚呢。”
“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你自己也说了，看到他的老态，你心中再也没有过去的激情，人老了不只是容颜，他的身体、他的心理都跟着老了。这些年好在你们没怎么在一起，不然可能早就烦了、厌了。所以我说，你今天还能以这样的心思了结这段感情是值得祝贺的。”吉雪又拿起酒杯，和春岭把酒杯碰得叮当响，在某种程度上春岭承认吉雪的话，只是承认了之后，又感到很落寞。她忽然对爱情产生了疏离感，因为搞不懂而疏离。到目前为止她有过两段感情，一段是轰轰烈烈的，一段是悄无声息的，过程完全不同，结果却同样空空落落，因此她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会不会给人带来美好和幸福。
“吉雪，你告诉我，你还会去爱一个人吗？”
吉雪很郑重地看着春岭，她真有点不忍心去扑灭春岭心中还存留的爱的幻想。“想听真话吗？”春岭认真地点头，像一个孩子急于知道大人才懂得的一些事情。“我谁都不爱，只爱我自己。”
这样的回答让春岭很难接受。“你不是有男朋友吗？难道你不爱他？”
“也可以说爱，但是只爱到不伤害我自己为止。”
春岭瞪大眼睛等待吉雪的解释。
“就说你吧，你的这两段感情都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的。你为王老师浪费了整个青春，而他呢？什么也没耽误，女儿长大了，老婆一直在身边，教授也当上了，房子也有了，他并没损失什么！你呢，你有什么？没有家，没有孩子，父母不喜欢你了，毕业分配得不好，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后来自己努力得到的，他并没有给你任何帮助。最最赔的就是你荒废了青春，青春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你都不知道！我们两个一般大，我是离过两次婚了，可是我都得到了什么你知道吗？你想都没法想到！再说你和那个小伙子，你那么爱人家却不告诉人家，好歹你倒给人家一个决定的机会呀！直到人家离开了，你才痛苦地去写书，写书有什么用呵？只是把感情宣泄一下，到头来还不是你一个人撑着？现在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你是多么爱王老师，多么爱那小伙子，没用呵！我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不能陪你度过剩下的日子，不能给你男人应该给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