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彼此的什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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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露露看得出韩石是真的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喝了那么多。”看到韩石没有与她对话的意思，汪露露又喝了一口水。“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韩石把吃剩一点的面包丢在盘子里，站起身准备走，汪露露赶紧叫住他，她知道如果让韩石这样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韩石还是留下了，坐在沙发里，点燃一支烟。
眼泪已经充满了汪露露的眼窝，她眨了下眼睛，然后用手抹去眼泪。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以为你会记得，可是你忘了，打电话也找不到，后来你就关机。我一个人坐在家里，心里好难受，才去了酒吧。我坐在那里，一直希望你能想起来我的生日，你能来到我身边，可是你一直没来，我就不知不觉喝了那么多的酒——”汪露露两手抱着水杯，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低着头，等待大人的发落。
韩石看着她，尽管脸还是沉沉的，但已经没有了怒色。“过来吧，过来。”
汪露露低着头走过来，楚楚可怜地坐在韩石身边。韩石用那只没有拿烟的手搂住她的肩膀。汪露露顺势把头靠在他肩上，眼泪也顺势流过自己的面颊。
“我知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自己出去喝酒了——”
“你呀，总是爱干那些没准的事，一个人跑出去喝成那样，不用碰到真正的坏人，闲着没事的盲流就能把你给糟蹋了。”
“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汪露露的眼泪一串一串流下来，已经打湿了韩石肩头的衣服。韩石站起来去取毛巾，汪露露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
韩石是个很怪的人，基本上算是好人。之所以说他是好人，是因为他心地善良，从来不主动去坏别人，你若对他好一分，他准还你一分以上，但是他的脾气不好，而且来得快去得快，他真发起火来一般人都受不了。不过他很少对女人发火，即使生气也尽量忍着，他认定自己是大男人，绝不与女人斗，而在意识的最深处他是害怕女人的，因为女人是他永远难以把握的东西，他不知道她们柔弱的外表下遮藏着一些什么东西，而那些东西正是让他害怕的。
韩石是个有钱、未婚的中年男子，人又长得英俊，正是女人们四处搜寻的对象，几乎接触过他的女人都或多或少地产生过一些想法，而他也基本保持大男人的姿态，对于女人从不欺负，更不玩弄，也不拒绝。他会照顾她们，给她们花钱，满足她们的一些浪漫想法，只是很少投入热情，这就使爱他的那些女人们总是觉得自己的爱得不到期待中的回应，留在他身边痛心，离开他又心痛。
汪露露现在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和韩石生活在一起。从他们开始走得比朋友更近到现在，韩石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他只做他能做到的事，做过了就不再想。汪露露不能说韩石对自己不好，她知道尽管总是有许多女人追逐他，可韩石并不是个好色的人，应酬之后他会回到她身边，即使不带她出去也会想着给她带点礼物回来。同伙伴们的男友相比，汪露露也算知足，朋友们的老公不是人长得太丑就是人品不行，还有的脑子不好用，前几年骗了点钱，现在眼看着要破产了。在这些方面她都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只是有一点，朋友们一提她就没电了，那就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韩太太。
他们刚住到一起的时候，有一天早晨，太阳光很足地照进卧室，他们醒了却懒得起来。汪露露趴在韩石胸前对他说：“我们就这样躺一辈子吧。”她以为韩石会说点海誓山盟的话，可是她却听到韩石说：“我怎么敢想一辈子的事。”然后他抚摩着她的头发说，“你和我在一起会后悔的。我做过很多错事，把我的一辈子弄得乱七八糟。你是个好人，又漂亮，还是早点离开我吧，找个可以和你过一辈子的人。”那天汪露露哭了，问韩石为什么不要她，韩石对她说，不是不要她，是他不会结婚，这不是汪露露的错，是他自己，他把事情弄糟了。
从那以后他们再没谈过与结婚有关的事。
除了这件事，他们在一起倒也很不错，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夫妻，只是汪露露自己知道，韩石只对她开放了一部分，有许多事她是不能介入的，包括他的感情和他的事业。即使这样，汪露露还是不愿意离开他。
韩石把毛巾递给汪露露，她已经不哭了，只是领情地用毛巾擦擦脸。其实过不过生日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在这种特别的时候人容易想得多，汪露露就想到自己虽然只有二十三岁，还没到必须结婚的年龄，但是她搞不懂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在乎不在乎自己的存在？这份等待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想着想着，人的心情就变灰了，再加上联系不到韩石，她就设想了许多场景，许多情节，最后使自己的情绪一败涂地，疯狂地奔向酒吧把自己喝个烂醉。
“以后别玩这种考验我的游戏，过生日就事先告诉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给你过的，何必闹这么一通？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对你父母交代？”
最后这句话一传到汪露露的耳朵里，她的眼泪就又流下来。
韩石就是这样的，你说他不在乎你吧，他总是怕你出什么事，总是惦记着你；你说他在乎你吧，有的时候他又很是不耐烦。
“行了，别哭了！以后再想闹就在家里闹，家里有的是酒，你有量就喝吧。”
“不闹了，没意思。”
韩石这回站起来去穿衣服了。汪露露赶紧放下毛巾走过去帮忙。
“再睡一会儿吧。今天晚上有球赛，我在村里住，不回来了。”
“我也想去。”
“算了，你休息一天吧，明天再说。”
韩石走了，大房子里只剩下汪露露一个人。她走到餐桌前，看着韩石刚才丢下的那一小块面包，把它从盘子里拿起来放进自己嘴里。嚼着嚼着，眼泪再一次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