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萨琳娜(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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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来几天，你才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罗斯宣称道。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默，他们的目光同时交汇在迈克因泰雷身上，以前听了别人发表意见，他必定会马上即兴说出一大段相关的教义来。但现在迈克因泰雷的目光却越过西边的荒地定格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自从迈克因泰雷回到营地以来，他的沉默便成了同伴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斯尼普斯觉得作为民间传道人，迈克因泰雷也许想学几百年的那些僧侣，做足静默的功课。斯图亚特却说迈克因泰雷一直对过于教条的东西嗤之以鼻，不过他也承认或许是空中落下的飞蛇改变了他对事物的看法。亨瑞森则推测迈克因泰雷可能是在等待某种特别启示的到来。
罗斯说也许只是迈克因泰雷觉得喉咙痛而已。
罗斯的风凉话没有让任何人觉得可笑。话一出口，罗斯似乎就对自己的轻率感到后悔起来。因为包括罗斯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迈克因泰雷是营地里最愤世嫉俗的家伙，他那个性可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中午以前，从威内斯维尔招来的医生为潘伯顿和萨琳娜检查完了伤势。然后他们穿上了小卖部里剩下的斜纹长裤和棉布衬衫。他们让一个工人到城里去买小卖部没有的服装和化妆器具。萨琳娜叫了几个厨工帮他们把坎贝尔的房间收拾出来，潘伯顿则去四处查看是否还有没有扑灭的余火。他查看了一圈以后，发现周围荒地上的那些残株断枝都被烧光了，大宅旁边的那些房屋却都完好无损。完成这些必须做的工作以后，他和萨琳娜走回了办公室。
“我也许应该骑上马到山里看看，”萨琳娜说，“我想确认一下山上的电线是否完好无损。”
潘伯顿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账单和发票，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陪你一块去，书面工作可以等会再做。”
萨琳娜绕到书桌后面，把她那只贴满膏药的手放在潘伯顿的脖子后面。她侧过身，吻了潘伯顿一下。
“我希望整天都和你在一起，而不仅仅是早晨。”萨琳娜说。
他们走进马厩，为马套上了马鞍。萨琳娜从鸟架上取下老鹰，赶着马一起走出马厩。正午的阳光直射在铁轨上，即便是在日光黯淡的时候，铁轨上也会发出一道寒光。潘伯顿清楚，再过几天就要拆除这段铁轨了，先把枕木拆下来，然后再搬开轨道。他渴望着脱下衬衫，再次和工人们一起并肩劳作，在工作中耗尽自己的体力。他觉得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干体力活了，他整天都呆在办公室里，像银行里的记账员一样和数字打着交道。米克斯熟悉情况以后，他就能经常出去走动走动了，尤其是到了新营地以后。
当潘伯顿和萨琳娜骑马穿越谷地时，温热的烟灰熏黑了两匹马的马蹄和前腿。他们从一群累坏了的工人身旁走了过去，他们正把煤灰从脸和胳臂上清除下来。当一层黑灰从他们脸上剥下以后，已经看不出他们伐木工的本来面目了。这些工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间或会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最后一片火光在墓地中熄灭了，一缕烟雾在坟地中缓缓升起，仿佛这些死去的灵魂也厌倦了这方焦土，想住到环境更好的地方去。
潘伯顿和萨琳娜沿着福克河登上了半亩山，当他们走到半山腰时，听见一阵呼喊声，发现米克斯从身后追了上来。新来的会计师进营地之前从来没有骑过马，他弓起腰，把头贴在母马的脖子上。当他追上潘伯顿夫妇时，他抬起头，说话的声音非常轻，显然是担心突然升高的音调会让母马受惊。
“盖洛韦来了个电话。”他对萨琳娜说。
萨琳娜转身看着潘伯顿。
“你先走吧，我一会就赶上来。”
“不用，我等你。”潘伯顿说。
萨琳娜盯着潘伯顿的脸看了一会，像是在琢磨他的表情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她从潘伯顿的表情中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便点了点头。
“告诉我们吧。”她对米克斯说。
“盖洛韦说他跟着‘他们’到了诺克斯维尔，我不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他还说‘他们’并没有在诺克斯维尔买车票。”米克斯的语气里颇有些忿忿不平的意味，“他还让我告诉你们在他到站的那段时间里并没有货车从车站经过，‘他们’显然还躲在诺克斯维尔。”
米克斯在马鞍上慢慢直起腰，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纸片。
“他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你会告诉他下一步该怎样做。”
“快去打个电话给他，”萨琳娜没有理会递过来的纸条，“对他说他们没有带钱，在那也没有什么亲人，让他机灵点，在诺克斯维尔附近多走动走动。”
“我可不是来做接线员的。”米克斯不满地嘟哝着。说完便转身向营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