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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萨琳娜(104)

书籍名:《萨琳娜》    作者:罗恩·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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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旅客从列车上走了下来,但是再没有其他下车的旅客了。接着等车的乘客便开始陆陆续续上车。蕾切尔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车票,急忙向车站走去。正当准备走上车站的台阶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并没有看见任何人,但却感受到一丝异样。就像小时候她正想举起一块弹簧钢板时,她突然收回了手。如果她抬起钢板的话,藏在弹簧里的黑蜘蛛就很有可能咬断她的手指。站台上最后几位乘客开始上车,但蕾切尔却一直停留在原地。这时她发现了盖洛韦,那个坏家伙正躲在车站远端的阴影里。最后一个乘客拿着车票上了车,列车缓缓地驶出站台。司旗员挥舞着手里的铜灯向远去的列车道别。

蕾切尔从车站的灯光中转过身,发现自己的脚被橡树的浓荫吞没了。如果我走到马路上,或是孩子开始哭闹,我们一定会被盖洛韦抓住,蕾切尔心想。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思量着向左或向右走错一步的话,她可能会碰上地沟或是树桩,从而被盖洛韦抓住。最后她终于决定循原路返回。她向黑暗中踏出了第一步,此时她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她又迈出了第二步,脚尖试探着前方的路面。这简直和在冰上行走一模一样,她心想。耳畔仿佛还真地听到了冰层在脚下断裂的声音,走完七步,她终于从浓密的树荫中走了出来。

蕾切尔加快步伐,向那辆锈迹斑斑的卡车走去。她把腰弓得很低,从远处看比石楠枝和野草高不了多少。她所能想出的办法只是进城去找治安官,但是前任治安官迈克唐维尔早就警告过她除了他表姐之外谁都不要相信,哪怕是一个戴着肩章的警官。明月高挂,斯洛恩夫人的小屋清晰可见。她突然想起现在是十月,父亲把这样的月亮称为“狩猎之月”,月亮上的红色斑点代表着人间的血光之灾。蕾切尔加快步伐,拼尽全力跑到了货车那里。她一直认为潘伯顿夫人和盖洛韦能掌控太阳、星星和云朵的运行,现在就更摆脱不了这种想法了。他们刻意选择这样一个夜晚追杀她和雅各布。千万不要抬头看那月亮,她在心里警告着自己。蕾切尔又和刚才一样躲在了车篷的最里面,把雅各布在胳膊里夹得更紧了。

她听见外面有火车的声音,不是刚刚开出站台的那辆客车,而是一列从山间开入谷地的货车。机车头停在站台对面的煤槽旁边。蕾切尔抱起雅各布,拎过皮包,就向刚才站着的树荫处奔了过去。他向十五分钟之前盖洛韦站着的阴影处望了过去,他已经不在那里了。最后一点煤从煤槽滑入车头,火车开始慢慢朝前挪动起来。车头从车站前开过,当后面的几节车厢依次从车站前经过时,她抓着雅各布和皮包加速向货车车厢奔去,这时她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了月光和车站的黄色灯光下。她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段铁道旁,货车车厢在她面前慢慢开过。第五节车厢的车门大开着,但是蕾切尔没有及时跳上去。货车又开过了六节车厢,这时才又出现了一节开着车门的车厢。她把雅各布和皮包放在车厢地板上,然后自己纵身跃了上去。火车掠过废弃的卡车,接着又把斯洛恩夫人的小房子抛在了身后。

盖洛韦还是出现了,他出现在最后那节车厢的旁边,离母子俩不过一个车身的距离。他飞快地向前奔跑,速度不断地加快着。他突然打了个趔趄,不过他马上就站起身,又追了上来。他的脸上露出微笑,示威似地挥舞着食指。蕾切尔不知道恐惧也会有味道,但她现在却体会到了。恐惧尝起来有种粉笔和金属的混合气味。蕾切尔用力把孩子推向车厢深处,孩子的后背贴在嘎嘎作响的钢板上。蕾切尔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货车开始慢慢加速,但盖洛韦的脸还是出现在了蕾切尔所在的这节车厢旁边。他伸出一只手,迈着小碎步朝前赶。盖洛韦的脖子上套着一根用微黑的麻绳揉成的系刀绳,绳子下方还吊着一支匕首。蕾切尔想到了自己带来的那把小猎刀,但此刻她已经没有时间把猎刀从皮包里拿出来了。当盖洛韦伸出手抓住门档的时候,蕾切尔慌忙之间从衣袋了掏出了那只放着弹珠的袜子。匕首随着盖洛韦的步伐而前后摇动着,冒出一阵阵寒光。他继续在车厢旁奔跑着,搌足力气准备跳进车厢,这时车头也发出不合时宜的尖叫声,仿佛对母子俩鸣响了丧钟一样。

盖洛韦把半个身子挤进了车厢,他的头和肚子贴在车厢的金属地板上,两条腿还在车厢外悬挂着。蕾切尔把袜子举在耳边,她静了静心,希望袜子里弹珠和玩具机车的重量能够把盖洛韦击垮。她使足劲,把袜子砸向盖洛韦那张恶意满满的脸。盖洛韦的眼睛突然变得刷白,此时他的身体一半在车厢里,一半垂荡在车厢外面,刚好能坚持住。她抬起脚尖,往盖洛韦的头上重重地踢了一脚,把他踢出车外。盖洛韦摔进了一条沟里。蕾切尔把身子探出车外,看着最后一节车厢开过盖洛韦刚刚摔落的地方。她一直注视着身后的轨道,但盖洛韦并没有马上爬起来。雅各布又开始哭闹了,蕾切尔立刻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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