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萨琳娜(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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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没错，”说着罗斯拍了拍烟灰，“幸好他在别的工地监工，觉得他值得一救的那个女人现在也在那儿。”
几个工人默念着表示同意。
“有人说为盖洛韦止住血的并不是什么绷带，”顿巴尔一本正经地说，“当时她只叫了声停，便没有一滴血再从那个伤口中流出来了。”
这时斯图亚特露出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我不想听你们说类似断手一张一合这种事，这些鬼话会让我一整天心里不舒坦。”
“好吧，大家再加把劲，明天就可以干完了。出了这个裂谷，大家肯定会精神一振，”斯尼普斯抬腕看了看表，“该回去干活了。”
顿巴尔和罗斯跟着工头一起趟过过小溪，走到裂谷里最粗的一棵白杨树旁。斯尼普斯在树上做了个标记，避免让树倾倒在斯图亚特班组作业的那一侧。顿巴尔和罗斯用上了八英尺的正交锯，而斯尼普斯则使着营地里最大的楔子。当白杨树开始倒下的时候，它的树干撞上了紧挨着的一棵梧桐树，顷刻间几十根长而密的梧桐树枝被撞断了。起初，这些树枝悬挂在六十英尺高的树杈上，一头和更高处的树枝缠绕在一起，另一头高高地垂挂在空中。树枝沿着树干向下滑行了一小段，接着，好像做出了某种决定一样，高速向地面倾倒下来。
梧桐树枝以顿巴尔平时挥斧的速度砸在他的锁骨和脊柱之间。顿巴尔双膝一软，脸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缩成一团。白色的树枝并没有立刻从他的身上脱落，而是像道白色的闪电一样插在他的背脊上。当树枝的重量由于地球引力的影响转移到地面上以后，顿巴尔的身体慢慢地，近乎虔诚地跪了起来，好像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一样。斯尼普斯跪到顿巴尔的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顿巴尔的眼珠微微转了转，像是感受到了斯尼普斯的存在。直到他最后断气的时候，他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口气都来不及叹。只有一颗浑浊的泪珠从右眼角滚落到面颊上，然后他就一命呜呼了。
“这几个礼拜工人的死亡率好像特别高，”那天晚饭时钱尼医生说，“威尔基和布坎南在这里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什么致死事故。”
“现在作业的区域比以前更险峻了，”萨琳娜说，“连日的大雨使山里变得特别泥泞，工人们找个能够站立的地方都相当困难。”
“今年的雨比哪一年都多。”潘伯顿附和道。
钱尼医生举起刀叉，从牛排上切下一块肥肉。
“没错，问题就出在这里。不过在经济持续萧条的今天，这里的活也不愁没有人干。只要听说哪里有工作，就不断会有人千里迢迢赶来探个究竟。昨天我在火车站就看见过二十来个这样的人，他们个个衣衫褴褛，神色憔悴。”
有人敲了下门，接着两个女人端着杯子和咖啡壶进来了。侍者们离开以后，钱尼医生看见盖洛韦站在办公室唯一的一扇窗户前。门廊上的灯没有开，盖洛韦丝毫不动的身影在办公室的阴影中显得特别突兀。
“潘伯顿夫人，他是你收集的又一个宠物吧。跟在你身边的时候，他更像是一条狗，而不像是一个人，”钱尼医生用手指拎起一块牛排，好像随时准备把它扔在地上一样。“你允许盖洛韦吃我们剩下的食物吗？”
萨琳娜把咖啡杯放在嘴边轻舔了一口，潘伯顿看得出她的眼中正闪着火光。她优雅地放下了杯子，好像直到这时才有空理会钱尼医生所说的话一样。
“先是一只老鹰，然后是两条腿的狗，”钱尼医生变本加厉起来，“潘伯顿夫人，你总会找来些出人意料的宠物。而且你把它们训练得很好。你能不能在这些收拾盘子的女佣中找一个标致些的每天晚上到我床上来服侍我呢？”
“钱尼医生，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让她们荒废青春。”
萨琳娜闭了会眼睛，然后又慢慢地睁开了。像是想在开口之前好好地打量一下眼前的这个浪荡公子。她的目光变得平静下来，眼神中只有深深的厌恶。
“你这家伙只能使她们的青春流逝得更快。”萨琳娜说。
“亲爱的女士，你这么说可并不公平。”钱尼怪声怪气地说，“她们普遍缺乏幽默感，我正好能治她们的病。”
“医生，缺乏幽默感的是你们男人，我们女人可并不缺乏幽默感。男人总是非常粗鲁，我们女人任何时候都会非常冷静。”
“这是个陈旧的观点，根本不值一提。”钱尼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这种看法确实不无道理，”萨琳娜答道，“不过它确实可以适用在你身上。我和潘伯顿是干柴碰烈火，可想而知我们的孩子一定会聪明健康。”
“凭什么你会如此确信呢？”钱尼问，“你的父母就没能给你好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