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书

你罩我吧全文阅读

外国小说文学理论侦探推理惊悚悬疑传记回忆杂文随笔诗歌戏曲小故事
人人书 > 都市言情 > 你罩我吧

第79章 小师弟

书籍名:《你罩我吧》    作者:满子
推荐阅读:你罩我吧txt下载 你罩我吧笔趣阁 你罩我吧顶点 你罩我吧快眼 你罩我吧sodu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你罩我吧》第79章 小师弟,页面无弹窗的全文阅读!


林雁行一时激情,热血冲头,在(未过门的)媳妇儿面前剥得连内裤都不剩,之后才觉得羞愧难当,把陈荏往房间外面赶。

陈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情绪恢复了,又过够了眼瘾,就笑嘻嘻地夸小浪蹄子下三路长得挺好。

林雁行又羞又怒气不打一处来,心想长得再好,还不是为了伺候你?

你他妈王八蛋,我都没好好看过你下三路,有种扒下来给我瞧瞧?

陈荏笑了一阵,听到书包里闹钟响了,赶紧回自己的临时房间做题。

从高一上学期被管老师纳入麾下起,他维持的就是高三的刷题节奏,真正到了高三,别人叫苦不迭,他已经习惯了,一天不做几张卷子浑身难受。

多亏林总和小徐总不在家,否则看到这样的情景又要痛斥林雁行,说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你自己,羞愧不羞愧?

林雁行怎么会羞愧?他现在跟有了主的狗子似的,谁夸陈荏就等于夸他,心里乐着呢!

陈荏做完一张卷子出来,见他也抓着本书坐在客厅沙发上,傻愣愣的不知道干啥,便问:“怎么呢?”

林雁行跳起来,一边逃窜一边指着说:“你丫臭流氓!老子都被你看光了!”

“……”陈荏心里直骂兔崽子,“你他妈有种刚才别脱啊。”

林雁行吼:“你丫别过来!”

“我不过去。”

“过来老子办了你!”

“我说了不过去……”陈荏问,“办……办啥?”

终于回过神,笑着斥责:“老子办你。”

“我要办你!”林雁行发誓,“等着!”

“你也等着。”陈荏和这兔崽子斗嘴从来不示弱。

导致的结果是后来林雁行老是一边心疼一边往死里办他,说是为了报高中的仇。

这事儿听起来挺矛盾的,心疼是因为爱,往死里办也是因为真他妈爱啊!

……

陈荏就这么在林雁行家暂住了下来。

林雁行除了第一天爆了一下衫,往后都老实得很,也不抢着帮陈荏擦身,生怕自己擦着擦着就抱着人家的脖子亲一口,那就玩儿蛋了。

不过就算他要擦,陈荏也不让,自从上回在学校宿舍尝过此人的手劲后,陈荏发誓这辈子都不让他碰自己的背。

当然做那啥时可以碰,但是不能戴搓澡手套。

林雁行下三路那么牛逼,再加上搓澡巾,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周后,陈荏身上的痂掉得差不多了,双侧膝盖和手肘都活动如常,加上郁明和张磊磊传来消息,说那只从食堂来的大耗子果真只是路过,这几天销声匿迹,您老可以回来了。

于是周日上午考试结束后,他就回林雁行家收拾包包,李阿姨百般挽留,但他坚持要走。

他总觉得来了以后李阿姨一人照顾两个高三生,虽说还是早上五点起床做饭,晚上十一点考虑夜宵,但毕竟多添一个人就添一倍的麻烦,自己又不给人开工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林雁行理解他,也不强拦,只默默地看着他收拾,在边上帮点儿小忙。

吃了午饭,闲来无事,林雁行突然提出要外头逛去。

陈荏反对,说:“哪有高三生逛街的?”

林雁行说:“就公园玩一个小时,高三生也得偶尔放松吧。”

林雁行是想让对方放松,他知道陈荏这么一回学校,功课压力外加腿脚不灵便,可能往后几个月都不会出校门,那得多闷啊。

陈荏被他说服了,背着包坐到他车前杠上,准备外面转一圈然后直接回校。

李阿姨跟在后面挥手送别,眼泪都快出来了。

陈荏笑道:“您这是怎么了?”

李阿姨揉眼睛:“我舍不得啊,好不容易住了一礼拜,我都没正经给你烧过几顿饭,早饭和夜宵又翻不出花儿来。”

陈荏跳下车抱了她一下,问:“您有孩子吗?”

李阿姨戳了戳林雁行:“这小子。”

“亲生的。”

“有个女儿,都成家了。”

陈荏说:“那就添个我呗,您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句话说得不错,李阿姨后来没少给他做饭,他也没少给李阿姨打下手。

他坐上林雁行的车,两人晃晃悠悠往别墅区外骑,这些天他们都是这样上下学。

林雁行已经迷恋上这种感觉了,耳边是温软的风,鼻腔里是花草香,怀里坐着喜欢的人,他希望这样的时间一再拉长,当然就算只有五分钟,也足够咂摸的。

公园里都是逛腻了的风景,天气还挺热,没多久两人就把车往路边一停,跑去树荫下乘凉去。

这公园是个市民公园,没围墙也不收门票,虽然晚上人挺多,但大中午的也没谁专程跑来挨晒。

陈荏头枕着书包在长椅上午睡,怎么睡都觉得隐约有声,爬起问林雁行:“你听到人哭吗?”

林雁行坐在他身边正听音乐呢,赶紧把耳机摘了,听了半晌说:“好像是有。”

“去找找,别是哪家小孩儿迷了路。”陈荏说着把手杖撑起来。

因为双拐太占地方,林雁行找了一根林老爷子的拐棍儿给他,那玩意儿是斑竹的,中空有节,上面有某工业美术大师的亲手雕刻,用起来颇有风度,陈荏称其为“文明棍”。

午间的公园里静得连鸟叫都没有,叶子落地仿佛都能听见,两人循着断断续续的哭声,从河边僻静的小路往里找,果然没几十米就在灌木丛里找到一小孩儿——也不能叫小孩了,看上去有十二三岁,就是比较瘦弱。

陈荏掀开碍事的枝叶,问:“你怎么了?”

那少年抬起脸来,只见其满身满头的烂泥枯叶,满脸是泪,眼圈肿着,衣服肩袖扯脱了,嘴角还有一块淤青。

“摔了?”林雁行问。

少年瑟缩不答。

陈荏招手:“你别坐那地儿,树根边上潮气大,虫子也多,你别弄出病来,先出来再说。”

少年啜泣了一下,埋下头不动。

林雁行便去扶他,他往后躲。

林雁行调转了校服给他看:“你别怕啊,看见没有?我十一中的。”

少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那校服校徽,问:“十一中……就是某某路那个?”

“对,就这公园隔壁的那个,全市重点高中。”林雁行把他拽起来,拉出了灌木丛。

十一中在丽城名声不小,都知道那是个好学校,那小孩瞬间对他俩肃然起敬,态度也没那么警惕了。

陈荏看那小孩走了两步,觉得哪儿不对,到了跟前才确认是残疾,一脚高一脚低,低的那条腿脚掌轻微内翻,但不影响走路。

林雁行把孩子领到小路上,摸出纸巾让他擦脸,对方接过,低低说了句:“谢谢。”

陈荏柔声问:“大中午的,你干嘛跑这儿来蹲着?”

他看小孩的样儿就猜到他可能受欺负了,但不能上来就问,只能引着他说。

那小孩不答,擦着眼角喃喃说:“我表姐说十一中挺好的,也想考十一中……”

陈荏笑了一下:“好啊,欢迎。但我俩都高三了,等你考来我俩都毕业了,你几年级?初一还是初二?”

“……初一。”那小孩抽了抽鼻子。

“你哪个学校的?”陈荏问。

他肤白貌美,和颜悦色的时候简直像一块糖,佛爷都能被他勾跑了,小孩不自觉地就答:“我……平凡中学。”

陈荏“咦”了一声,林雁行问:“怎么了?”

陈荏说:“他和我是校友啊,我就是平凡中学的。”

他问那小孩:“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小孩说:“七年级4班,我叫吴煜。”

陈荏也自我介绍,说:“咱俩挺有缘的,平凡中学那地方距离这儿小半个城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吴煜说:“学校上午组织参观,我一起来的,然后有些人不肯随着队伍走,老师就让原地解散,要回去的就跟车回,我……脚不好,平常难得出来,也想到处看看。”

陈荏点了点头,这公园边上有个名人故居,属于小型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他初中时也来过。

他笑对林雁行说:“我们那初中虽然名字叫‘平凡’,其实里面谁都不平凡,一个个都是刺头儿,带出来就如同猴子进了山,带队老师管不了的。”

吴煜也说:“嗯,刚下车就跑了七八个,等故居参观完了,一个班也就剩十几个人了。”

林雁行却不在外围绕,直接了当问:“吴煜,你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摔了还是被谁揍了?”

吴煜一下子不说话了。

林雁行皱眉:“说啊,如果被谁走了,哥帮你讨说法去,连对你都能下这种狠手,他们还是不是东西?”

他不是没来由生气,在他的理念中,谁敢欺负吴煜这种无力自保的残疾小孩,那真是缺了大德了。

“……”吴煜望向陈荏。

陈荏鼓励:“说啊,没事儿。”

吴煜犹豫,半晌方答:“谢谢哥,讨说法就不用了,我还想在那学校读书呢。我是残疾人,区里那么多中学只有平凡肯收我,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惹事儿。”

“怎么叫惹事儿呢?”林雁行不高兴,“是别人惹你。直说吧,谁打你?被欺负了至少得告诉你们老师吧。”

“……老师可能也管不了。”吴煜说,“那人我们班的,也没大事,就是想抢零花钱。”

“没事你在这儿哭?”林雁行抬下巴,“说名字,我去替你把钱要回来。”

吴煜不肯。

陈荏知道这种孩子的顾虑,因为自己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明明渴望有人来拯救自己,却又害怕拯救者离开后,只能独自一人面对无穷无尽的报复。

于是他轻声劝:“说出来听听而已,听过就算,我俩都高三了,要不是今天恰好路过,也没空管你这事儿对不对?”

吴煜忽然又眼眶红了,他喜欢这个小哥哥,另外一个虽然容貌极佳,初见惊艳,但带点儿戾气,这个可一丝凶相都没有。

终于他下定决心,说:“就一个姓孙的,另外还有几个跟班。这人从开学第一天就看我不顺眼,老挤兑我是瘸子,我是脚不好,可也不是我自己想的啊。”

林雁行听着来气,冷哼一声。

吴煜继续:“这才开学两礼拜呢,他已经抢了我三次零花钱了。我妈常年上夜班,早上没法起来给我做饭,每天给我十块钱吃早点,我没舍得全花光,攒下零钱来想买几本参考书,他都给抢了。他也知道抢不到别人的,只有我打不过又追不上他,被抢了只能干瞪眼。”

他不由得哽咽:“进校前我就知道平凡中学学风不好,可总觉得只要自己不惹事,别人看我这一瘸一拐的样儿也不会来惹我,谁知道还有姓孙的这种坏人……”

陈荏心中有了个不好的预感,问:“那人叫孙什么?”

“孙天亮。”吴煜说。

陈荏哈哈哈冷笑数声。

林雁行和吴煜同时问:“怎么了?”

陈荏示意吴煜靠过来,也不顾他身上脏,单手扶住他的肩,面色冷冽地说:“对不起啊小弟,刚才答应过你的不算,既然是这人欺负你,那我非管不可,我这就去要钱!”

说着拄着拐棍儿转身就走,被林雁行一把攥住:“话说清楚!”

陈荏说:“我继父姓孙,你知道他儿子叫什么吗?孙天亮啊,今年上初中。平凡中学是我妈妈家附近的地段中学,一个年级五个班,初一新生里能有几个叫孙天亮的?”

他问吴煜:“那傻逼是不是长得又矮又敦实?圆脸盘、小眼睛、蒜头鼻,屁股有别人两个阔?”

吴煜说:“是挺壮的。”

“那就是了。”陈荏问,“他抢了你多少钱?”

“前三次加起来有六七十,今天出来参观,我妈给了我五十块钱,全被他抢去了。”

陈荏点头:“行,知道了。”

吴煜有点儿懵,忙拉住他:“哥,算了!他既然是你弟,你回家说他两句就行了,不用为我得罪你爸你妈或者什么人,那钱我也不要了!”

陈荏拨开他的手说:“第一,他不是我弟,我不认;第二,他爸不是我爸,我也不认;第三,我想收拾他们爷俩挺久了,别说那儿子抢了你钱,就算没出这事儿我都得上门找晦气。第四,吴煜,你不仅是被抢了钱,你这他妈是踩了猪屎啊,你不杀了那猪,往后还得踩他的屎,你得弄他呀!”

林雁行鼓掌:“说得好,杀猪去!”

他想收拾陈荏继父一家也挺久的了,尤其听说陈荏小时候还被迫看过继父的那玩意儿,真恶心得能让人隔夜饭都吐出来。

他媳妇儿是天仙,谁污染了天仙的眼睛,可不该死么?

他跑去骑车,吴煜追不上他,焦急地拉着陈荏的衣服下摆:“哥,不用了,真不用了……”

陈荏很坚决,拄着文明棍往前。

吴煜被留在原地,迟疑片刻,猛地剁了一下那只残疾的脚,跟了上去。

陈荏见他跟来,笑问:“想通了?”

吴煜摇头:“我还是害怕。”

陈荏伸手搂他肩膀,并排往林雁行的车走去,两人一高一矮(吴煜一米六左右),一个干净一个泥泞,一个受伤一个先天,都一瘸一拐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好笑。

吴煜问:“哥,你腿怎么了?”

“摔的。”陈荏轻描淡写,特社会地拍拍他的肩,“小兄弟走路比我利索!”

吴煜望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觉得好一阵悲壮,喉头都哽住了。

那种受了欺压的,仿佛发了霉似的潮湿感陡然散开,他深深喘了一口气,说:“哥,就算这次你走之后,我会被孙天亮再多抢一倍的钱,甚至挨打,我都认了!”

陈荏说:“别这么悲观,我这一出手,孙天亮要是还敢再来烦你,他在班上呆不过十月。”

吴煜问:“为……为什么?”

陈荏神秘地笑:“跟来瞧瞧不就知道了?”

第80章 不如一口猪

吴煜不知道陈荏说话的缘由是什么,但看见他那样儿,顿觉自己也有了底气。

往后发生什么他都认,就冲着这股劲儿。

陈荏问他:“看见孙天亮往哪边去了吗?”

吴煜没看见。

孙天亮等人半小时前在公园拦住他,抢了五十块钱便扬长而去,可能依旧在公园里逛着,可能坐车往家去了。

陈荏环顾四周,觉得难以着手。

正琢磨间,吴煜想起什么:“今天出门前我爸把手机给我了,刚才我在车上存了班长的电话,我问问他知不知道!”

他挺不好意思地笑:“其实我还没跟我们班长说过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特别有勇气。”

“当然了,有什么比寻仇更带劲儿?”林雁行催促,“快问。”

吴煜走到一旁打电话,回来说:“班长说孙天亮没手机,但给了我刘威的电话,刘威刚才和孙天亮一起抢我钱来着。”

“小垃圾。”陈荏眼珠子一转,问吴煜:“教你们的有年轻男老师吗?”

吴煜点头:“数学老师就是,姓王。”

陈荏仰脸想了想:“王俊是吧?嘿,那真巧了,他也教过我。”

又问:“最近考过数学吗?”

吴煜说:“礼拜五就考过一次,还没出分呢。”

“行了。”陈荏掏出手机,“报号码,我来打电话。”

电话接通,陈荏压低了嗓门,换了种也不知哪个地方的口音,劈头盖脸就骂:“刘威吗?你怎么回事儿啊?这次数学小测验就考三十多分,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啊?赶紧给我过来!”

那一头的刘威当他是本尊了,懵逼地问:“过来……过来哪儿啊?你……你……王老师??”

“废话,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啊?!”陈荏低吼,“给你四十分钟来学校,不然喊你家长!把孙天亮也喊过来,你俩都死定了我告诉你们!”

按掉通话键,他招呼林雁行和吴煜:“打车去平凡中学,学校里拦他们。”

吴煜兴奋了一下,又疑惑地问:“万一他们比我们快呢?”

林雁行笑道:“傻瓜,如果老师喊你去办公室,他有事没到,你敢不等着?”

陈荏撸林雁行头毛:“哟呵,还是我们林大公子聪明。”

林雁行装出一脸嫌弃,轻轻甩开他手:“小兔崽子!”

三人出了公园,打车往平凡中学去,周日下午路况比较宽松,目测半小时之内可到。

陈荏上车后就一言不发,直到距离目的地还有两三个路口时突然吩咐司机:“前面小路拐弯。”

林雁行问:“怎么呢?”

陈荏示意他安静:“一会儿解释,我正在回忆地方,毕竟十几……几年没来了,记得不是很清楚。”

只见他指挥司机在旧城区狭窄的巷道上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数分钟后让停车。

林雁行下车后问:“现在可以解释了吧?”

陈荏从车里拉出他的文明棍,风度翩翩地撑上:“再找一帮手去。好不容易来一次,总得把架势做足了以绝后患,毕竟吴煜还得在学校呆三年呢,得让别人知道他有靠山。”

他要去找沈佳伟,就是那位初中时救过他一次的小混混同学。

多亏最近和林雁行聊天,把这人给想起来了,否则真早已忘在脑后。

沈佳伟和陈荏同龄,上辈子因为街头斗殴死于二十三岁,此时应该还活得好好的。

沈佳伟的父亲开一家汽修店,他初中毕业后进了一家职高读书,节假日会回店里帮忙,那店应该就在附近。

三人分头寻找,不多会儿林雁行在街角招手,指着一间门面不大的汽修店询问:是不是这家?

陈荏拉着吴煜走过去,只见好一家肮脏落拓的小店,满地满墙的机油工具零件旧轮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门口一辆待修的面包车也破破烂烂,与其修了还不如直接报废。

陈荏仰头寻找招牌,见其黑乎乎的挂在店门一角,上面写着“国兴汽修”,于是说:“是了。”

上辈子他被沈佳伟一句话救了之后,放学曾经偷偷跟踪过人家,想道谢又没好意思开口。沈佳伟当时骑了个破自行车,进的就是这家门。

面包车被千斤顶顶高了,下面露出一双腿,穿的是油腻垮塌的破洞牛仔裤,外加一双脏兮兮的夹趾拖鞋。

陈荏半蹲下身子问:“请问沈佳伟在家吗?”

那腿动了一下,从车地盘下滑出一个又脏又痞的年轻人,一头乱糟糟的杀马特黄毛,但面相端正,单眼皮利落又精神。

他在滑车上坐起,怔怔地望着陈荏:“我就是沈佳伟,你是……”

陈荏内心相当感慨。

上辈子得知这人意外去逝之后,他曾经给这人烧过四五年的纸钱,如今见他还好好活着,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世间仿佛是个沙盘,所有人都是沙盘上的小泥团儿,都只当是死了埋了化成沙了,谁知道居然有些人是橡皮或者塑料做的,能在沙盘抹煞之后重新爬出来。

陈荏就是极偶然的小橡皮人儿,比梦境还不可思议。

“啊!”沈佳伟叫了起来,“我记得你,我记得你这双眼睛!让我想想……呃……你是我初中班上的,对不对?”

“对。”

“你你……呃……你是那个……”

见对方想不起来,陈荏提醒:“我是陈荏。”

“是了,你姓陈!”沈佳伟叫道,“你叫陈荏啊?我还以为你叫陈文啥的呢,抱歉啊两年多不见了,我都忘了!”

他摘下肮脏的劳保手套,一脸喜悦地冲上来拍了拍陈荏的背:“你好,老同学!”

拍完了他盯着陈荏看:“靠,你长这么好看啊?初中时我都没发现,你这模样当明星都够了吧?”

听了这话林雁行顿时就把脸放下了,怒而斜睨沈佳伟。

堵心了,从今往后,他的枪毙名单上又加一人了。

掰指头算算看:管老师、周曜、吕霞、奶茶店沈老板、周鑫灵、郁明、惠惠……唉,这媳妇儿可真叫人不省心!

但自己选的,又能拿他怎么办?自个儿疼着吧。

沈佳伟又转向林雁行,点头笑:“你好,哥们。”

林雁行也冷冰冰地点了下头。

沈佳伟热情张罗着给陈荏找地方坐,可惜那汽修店里真没一处干净,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张没沾染机油的塑料凳。

他不问近来情况,却对陈荏的脚伤连问了好几句。

在他的理念里,打架斗殴动刀动枪是常有的事儿,挂点儿小彩也正常,但陈荏是最不爱惹事的那种,不会也是因为打架吧?

沈佳伟好奇地问:“你不是考到十一中去了吗?咱们平凡中学十多年来就你一人考去了十一中,都成传奇了,怎么你也弄成这样?”

陈荏简单解释是摔伤,说:“佳伟,我来是请你帮个忙。”

“尽管说,能帮一定帮!”沈佳伟收拾工具,到一旁洗手擦脸。

陈荏拉过吴煜,让他将被孙天亮等人抢钱的经过再说一遍。

沈佳伟听完了极其不忿,将毛巾一摔:“操,欺负残疾同学?这他妈也太缺德了!平凡中学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咱们那几届可没这种垃圾!”

听了这话,林雁行对其的印象稍有改观,心想这杂黄毛倒和自己三观相合,往后只要他不来故意讨陈荏的好,就认他当个朋友。

沈佳伟问陈荏:“你俩是怎么碰上这小孩的?”

陈荏叙述公园相遇的经过,说:“佳伟,这孩子挺害怕的,我们劝了很久他才肯跟着过来。几十块钱对他而言不少,但他更怕往后被那些人报复,他一个残疾孩子,跑不快,逃不了,万一又被抢被打了,我们在十一中远水救不了近火,你离平凡中学近,能不能帮忙照看一下?”

“能!”沈佳伟满口答应,拍拍吴煜肩膀,“往后你就是我小弟,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陈荏和林雁行对视一笑,说:“那你现在就去立个万儿。”

沈佳伟换了身衣服,跟左右邻居打了声招呼,连店门都没关都跟着陈荏走了。

一行四人来到平凡中学围墙的僻静处,沈佳伟带头翻墙,陈荏将文明棍交给林雁行拿着,也轻车熟路地翻过去,由沈佳伟接他下来。

林雁行帮吴煜落地,见陈荏还和沈佳伟牵着手,又冒酸水儿了:“荏哥,你这翻墙都是祖传的啊,走哪儿翻哪儿,你就不会走门?”

陈荏开明绅士不和他计较,淡然说:“走门麻烦。”

林雁行小拳拳锤他:“你懒,你坏坏。”

校园里寂然无声,但所有的班级门窗都严丝合缝关着,这是平凡中学历来的传统。

因为这学校的校风实在不咋地,一旦某个教室休息日忘了关门关窗,就有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学生闯进去乱翻人抽屉,虽说不一定偷东西,但少不了隐私被摊一地,比如情书啊,日记啊,零食当然更不能幸免,全都进了别人的肚皮。

陈荏对母校相当熟悉,不用吴煜指路也知道初一教室的方向,行至近处,他示意大家放慢脚步,不要出声,自己则从教学楼拐角探头出去,果然看见几个学生蹲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其中就有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孙天亮。

两年过去了,孙天亮还是那么蠢肥,一米六几的个子,体重却已经向一百五十斤靠拢,因此愈发难看了些。

他和陈荏明明是同一个妈生的,却连一丝母亲相貌上的优点都没有继承到。

以鼻子为例,陈荏和妈妈的鼻梁端丽俊秀,可孙天亮的鼻子从侧面看居然似有若无,换成正面,才骤然瞧见一个宽阔扁平的鼻头。

妈妈肤色白皙,陈荏更白,可孙天亮兄妹却又红又燥,一年四季面孔上鼓着两团醒目的高原红,和他们的父亲孙国光如出一辙。

可见丑的基因更加强大,稍有不慎就能丑上一窝。

陈荏看见了他,冷哼一声,转身与林雁行、沈佳伟和吴煜商量出场次序。

“你俩带着吴煜先上,我最后压轴。”

林雁行问:“为啥你压轴?”

陈荏挑眉:“因为你俩动口不动手,我是要动手的。”

“行。”林雁行转身看了沈佳伟一眼,想了想措辞,转过拐角迈步而上。

“喂,小孩!”他叫道。

蹲在教室办公室门口的那几个小兔崽子被他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来。

“你们谁是孙天亮?”林雁行问。

那几个小孩面面相觑。

林雁行此时身高一米八三,经过整个夏天晒成了微黑的小麦色,白t恤大裤衩,宽肩寸头,一身腱子肉,看人时凶光毕露。

“哑巴啦?”他粗嘎地问,“谁他妈是孙天亮?!”

小孩们都被他吓傻了,没一个敢开口。

林雁行于是故意问一个瘦削的小子:“你是孙天亮啊?”

“我……我不是!”那小子结结巴巴的说。

“那你是喽?”他又问另一个略高些的、才十二三岁就往脖子上挂镀金链子的家伙。

那家伙一跃而起,急忙撇清:“我我我我也不是!”随即往后一指:“他是孙天亮!”

孙天亮吓得往后倒过去,一屁股墩在地上,由于本身体重太大,半天没能撑起来。

林雁行慢慢转过脸:“你是孙天亮啊?”

孙天亮用手臂挡住脸,颤声问:“你……你你是谁?你……你想干嘛?”

林雁行想揍丫的。

陈荏很不屑于提及继父和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妹,所以两年来只偶尔说到过几次,但林雁行知道他们虐待过他。他们冷酷刻薄,如果陈荏没有坚持离开家,终将被他们毁掉。

林雁行憎恶这个小孩,看他时眼神寒光凛凛,仿佛带着刀子。

孙天亮惊骇得直往墙角缩。

林雁行一把扣住他的肥胳膊,转头喊道:“哥们儿,欺负咱弟的人找着了!”

沈佳伟带着吴煜应声而出。

那几个小王八蛋一看是吴煜,顿时明白了,正准备一哄而散,林雁行怒道:“我看谁敢跑!”

“跑呗,”沈佳伟抓了把扳手,说:“不想活就跑跑看呐。”

沈佳伟看上去比林雁行更凶,林雁行好歹有美貌压阵,沈佳伟那一头黄毛只徒增煞气。

小孩们都站原地不敢动,一个个脸色蜡黄。

沈佳伟挨个踹那小王八蛋们的屁股,让他们靠墙站成一排。

林雁行向孙天亮伸出手:“钱呢?”

“呜……什……什么钱?”孙天亮倒不是装傻,他是活活吓傻了。

“你抢了我弟的钱,拿出来。”林雁行说。

孙天亮哪里还掏得出来?刚才在公园抢了吴煜的钱之后,他给狐朋狗友们一人买了一支冰淇淋,又买了炸鸡、可乐、奶茶,五十块钱早花光了。至于以前抢的钱,那更是全化作的零食填了他的胖肚皮。

“拿出来啊!!”林雁行暴喝。

所有人都被他唬得一矮身,个别胆小的甚至抱住了头,孙天亮更加瘫软下去。

沈佳伟见状踹了一脚孙天亮:“小废物,你可别现在尿裤子,看你长得就跟肥猪似的,一会儿尿出来咱学校就更像猪圈了。我他妈也是这儿毕业的,这儿再烂,也轮不着你这种货色来拉屎拉尿!”

“钱呢?”林雁行逼问。

“花……光了……”孙天亮嚎哭出声。

欺软怕硬的人就是这样,面对弱者他比谁都嚣张,到了能收拾他的人跟前,怂得不如一滩泥。

“别他妈光哭啊,”林雁行威胁,“我告诉你啊孙天亮,今儿你必须还我弟弟钱。”

有个胆大些的小孩问:“要是还不出来呢?”

林雁行恶狠狠地笑:“还不出来?那也行啊,我哥俩现在就把你们的脚一个个都打成我弟那样,大家扯平。”

沈佳伟听了,特配合地一下一下敲扳手——那玩意儿可是修车用的,比普通家用扳手更重更大,猛力一击绝对能砸断人骨头。

那胆大孩子做事也比较上路,慌忙掏口袋,一边掏一边说:“哥,弄错了,我这就还你弟弟钱,我身上的钱全还给他!”

林雁行问:“哎,你叫什么?”

那小孩说:“我叫刘威。”

“哦,刘威啊。”林雁行问,“你跟着孙天亮抢我弟一残疾孩子的钱,你要脸不?”

“哥我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刘威央告,“我们原先也不想对你弟怎样,今天是孙天亮硬说他好欺负,我们一时糊涂就干缺德事儿了!我们错了二位大哥,但我们几个之前从来没有抢过吴煜钱,也没骂过他一句,更没打过他一回,是不是啊,吴煜?”

吴煜同意:“是的。”

林雁行勾勾手指:“钱掏出来。”

那几个小孩手忙脚乱地凑钱,你七八块,我十二三块,他十五六块,最后凑了一把毛票,胆战心惊地放在林雁行手上。

林雁行递给吴煜:“你数数。”

吴煜数了数说:“六十七。”

“你前前后后一共被抢了多少?”

“有一百二十多。”

林雁行看了一眼沈佳伟,后者用扳手咣地敲了一下地:“那他妈还差六十呢!!”

几个小兔崽子都恨不得下跪磕头了:“哥!哥!今天只抢了他五十,之前的我们也不知道啊!”

陈荏冷笑,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他抖擞了一下精神,拄起了文明棍,一高一低,但绝对挺拔地走了出去。

陈荏厉害起来时其实挺凶的,否则当年怎么能镇住场子呢?

一旦他那张雪白精致的脸蛋上挂起了严霜,眼瞳笼罩暗沉,能让人瞬间忘记了他不大的年龄,并不突出的身高,以及不甚强壮的身体,只觉得最好不要在此人面前瞎来。

他走到了孙天亮跟前,居高临下瞅着他。

孙天亮居然一开始没认出他来,因为差别实在太大了。

在孙天亮的印象中,那个拖油瓶哥哥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遇到事情只会忍,只会躲,只会逃,落叶掉下来都怕打到头。

家里所有人都把他当出气筒,连最小的妹妹也敢往他身上吐口水,自己更仗着父亲的纵容没少踢打过他,好多回都故意把他腿上踢青了。

可眼前的人像个煞星。

陈荏冷笑,俯下身子,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抢钱是吧?”

“脸呢?孙天亮?”

“你还真不如一口猪。”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推荐书籍:孽徒,我不能再生了 农家甜妻 农门福女之王妃有点辣 高维度思考法:职场问题解决篇 查理.芒格的投资思想 真相与错觉 诺贝尔经济学奖的逻辑 低增长社会:保护主义与反全球化危机的应对之道 1分钟物理 深度营养:为什么人类的基因需要传统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