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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感谢大家鼠

书籍名:《你罩我吧》    作者: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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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到你家去?”陈荏重复。

林雁行点头。

陈荏愣怔了好大一会儿,然后说:“不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不显而易见么?自从上回被小徐总提醒之后,林家就成了陈荏目前必须回避的地点之一。

小徐总觉得他明白事理才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他不能让对方失望。

小徐总是个实用主义者,他的人生哲学无情却直接,他说人在能活得体面之前不应该付出感情,否则就是害了自己。

陈荏看事物没他那么绝,但也差不远了,他和小徐总是一类人,都出身底层,都容貌标致,都吃过大亏。

此外还有林总。

林总虽然看上去没个正形,那是因为在家里不需要正形,到了外面他才是个厉害人物。陈荏虽说不至于怕他,但也不愿意过早和这种人打交道。

陈荏往后是要追林雁行的,早晚都要和这家人过招,但不能是高三,这会儿他可心无旁骛。

因为他长时间不说话,林雁行觉得自己鲁莽了,开始找借口:“我刚才回家拿拐杖时,把你受伤的事儿告诉我家保姆李阿姨了,她说这些天她能照顾你。”

“替我谢谢她,”陈荏说,“我能应付得来。”

林雁行说:“可这么多事儿——吃饭,穿衣,洗澡,洗衣服——你总得有个人帮忙吧?”

陈荏本想说“我有郁明”,直觉不妥,没敢开口。

“最简单的,你上下楼怎么办?”

陈荏笑笑:“到你家去就不用上下楼吗?”

林雁行说:“要啊,但是……”

但是我能抱你啊,宝儿!

陈荏拍拍他的肩:“心意领了,我没那么娇气。今天周六,到下周六我身上的痂都掉得差不多了,也就缓过来了。”

林雁行瞪他,心想你不娇气还有谁娇气?就知道脸上装逼嘴上装蒜,哭起来眼泪就跟不值钱似的!

陈荏见他不服,又说:“这个时间段高三人人都削尖了脑袋要往学校住,我却反其道而行之,这不太好,管老师知道也会反对的。”

这理由其实挺牵强,林雁行大概是高三学生里通勤最快捷的那一拨了,他家和学校之间只隔了小半个湖。

见对方拒绝得这么彻底,林雁行也不好再坚持,只能心里不痛快。

谁知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他只不痛快了一天,第二天他媳妇儿就卷着铺盖往他家钻了,因为高三宿舍闹耗子。

话说这事也奇怪,高一、高二宿舍破成那样,连蟑螂都不见几只,高三宿舍是新楼,偏偏闹大件儿。

而且高三宿舍的耗子不是一般耗子,属于学术耗子,特别大,特别淡定,有一种成熟稳重、浑然天成的气质,不受外界环境所左右。

事情是这样的:当天下了晚自习,高三年级的著名罗唣人士张磊磊拿了一只脸盆在卫生间里冲澡。

学校的澡堂从每天下午五点开到六点十分,属于晚饭休息时间,全校都可以去洗。高三生平常争分夺秒,这时候还得跟低年级学生抢水龙头,真是有伤体统。

因此许多高三男生不愿意去澡堂,宁愿在睡觉前自己糊弄一把,反正宿舍卫生条件好。

张磊磊往先身上浇半盆水,打了肥皂,冲干净以后转身去拿毛巾。

他那毛巾和衣服都放在靠墙边的长凳上,手还没碰到毛巾,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毛巾底下钻出来,哧溜一下不见了。

卫生间里灯光暗,他眼睛里进了水也看不清,以为那是灯的影子。等他用毛巾把身上擦干,第二次去拿衣服的时候,那黑乎乎的玩意儿又从指尖穿梭而过。

这下张磊磊反应过来了,高声尖叫:“妈————!!!”

他吓得连裤子都没穿,光着就往外跑!

走廊上众人见他敞着鸟不知为何缘故,就起了两句哄,兴许是声音太大,那耗子居然跟着张磊磊从卫生间冲了出来!

这下惊天动地,整个宿舍三楼一阵乱响,吵的闹的躲的跳的踩的抓扫把打的抓墩布赶的,耗子被追得无处容身,只好满地乱窜,窜到哪儿,哪儿就惨声一片!

203宿舍里,郁明正在用棉签给陈荏在肩上够不着的地方抹药,听到声音便走到门边张望,结果被张磊磊吱哇乱叫着猛撞进来,摔了个大筋斗!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张磊磊就眼泪鼻涕往他身上乱糊:“耗子!耗子!!”

“他什么了?”

不怪郁明不懂,他们宿舍里有个刘浩,昵称就是“浩子”。

“耗砸!!!”

话音未落,那耗子就紧随其后窜进宿舍大门,几乎碰着了张磊磊的脚后跟,张磊磊高八度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我是说那耗砸!!!”

郁明吃了一惊,卸下拖鞋就打,他倒是不怕耗子,小时候家住棚户区,房子破,耗子都是一窝一窝的。

正乱着,外边有个缺德冒烟的王八蛋眼疾手快把他们宿舍门关上了,这下走廊和其他宿舍安全了,耗子给封在他们宿舍了!

张磊磊骂了句“我操你们大爷的,要死一起死!”赶着去开门,外面又是一轮叫唤,说“张磊磊,你真他妈不地道!”

这时郁明的拖鞋砸到了耗子,那肥硕东西吱地一声叫,从陈荏脚背上跑过去,窜上窗台后不见了。

“我去,就差一点儿!”郁明扑到窗台上往下看,“这么大耗子真不多见,都有四五寸长了!”

张磊磊也凑过去瞧:“你看清啦?”

“嗯,灰色的大家伙,皮毛油光水滑的。”郁明说,“没事,我家有耗子药,回头让我妈送点儿来。”

张磊磊余悸未消,说:“算我求您了,上外边捉去,别在宿舍!操,把老子吓得魂飞魄散!”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回头,见坐在床边的陈荏全身直挺挺的面如土色,不约而同想:这才是他妈的魂飞魄散呢!

“荏哥,怎么了?”张磊磊问。

陈荏身子和脑袋僵着不动,眼珠子慢慢转过来,说:“……明……”

郁明说:“哎!”

陈荏问:“看……看我脚还……还在吗?”

郁明赶忙说:“在啊!”

陈荏嘴角抽搐着说:“可我感觉……不在了啊,那……那……从我脚上跑过去了……”

郁明说:“你脚上打着石膏呢,当然没感觉。你放心吧,连着呢!”

陈荏都不敢低头,刚才耗子进门他就想晕,此时更是眼冒金星,一片炫光!

他怕耗子。

上辈子刚退学那会儿,他就是个乞丐,每天最主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在哪儿睡觉,怎么找东西吃,有一次他和同伴睡在地下通道,被路过的耗子咬了耳朵。

多亏那只啮齿动物没携带狂犬病毒,否则他就毒发身亡了。

耗子对他而言伴随着一系列流浪街头悲惨的回忆,看到那玩意儿,那些无家可归、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就会被勾出来重温一遍。

他原本只是憎恶,后来演变成恐惧,再后来连耗子的图片都见不得,米老鼠那萌萌哒的俩口子在他这儿也是坚决杜绝之物。

他要是好手好脚,刚才早从三楼跑到一楼去了,偏偏他正骨裂呢,只能任由耗子接近,还在他身上蹭了一把。

他不但想晕,还想死!

“荏哥?没事吧?”张磊磊问。

“……我……”

陈荏突然间眼泪夺眶而出,郁明和张磊磊从没见他哭过,都不知道他哭起来是这样的,这不他妈林黛玉嘛!

“荏哥,荏哥?”张磊磊没被耗子吓着,反倒被他吓着了。

“……”陈荏背过身去,哭得直噎。

郁明赶紧跑去把宿舍门关上,以免坏了陈荏铁血硬汉的名声。

张磊磊凑陈荏跟前问:“荏哥,你怕耗子?”

陈荏哭得止不住,艰难地倒气儿:“我……我……我怕耗子……”

张磊磊说:“我也怕耗子,不丢人!我刚才叫得多大声你听见了吗?”

“可我……我他妈真怕……”陈荏抬起通红的眼。

郁明说:“我也不喜欢!”

陈荏抓着被角呜呜咽咽地咬。

两年多来他从没在林雁行之外的人跟前哭过,这都成他的底线了,结果今天被一只肥耗子轻而易举突破了,平时那股清清冷冷的矫情转眼碎成了渣,行为退化,面子更不要了,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也多亏林雁行不在,要是在场,估计能把心都疼碎了。

“我……我他妈就怕耗子……呜呜呜……”他抱着那只打了石膏的脚,仰头抽噎,“耗子他妈……欺负我……”

哭了一会儿,心情渐渐从惊惧中平复,他开始像往常那样默默流泪,大滴大滴地泪珠从眼睛滑出,流向鬓边。

郁明走过去抚摸他的头发,温声说:“没事儿啊。”

“我没事……我这是生理反应,你们习惯就好。”陈荏对自己很了解,是他的身体觉得还委屈着,但心里那阵儿已经过去了。

他恢复了就骂张磊磊:“你笑个屁啊?”

张磊磊立马撇清:“哥,我没笑啊,我这也是生理反应!”

郁明琢磨说:“奇怪了,咱们高三宿舍是新楼啊,怎么会有那么大耗子呢?”

他想了一会儿,明白了:“这栋楼离食堂比较近,估计就从那边来的。”

张磊磊便指着门背后的流动红旗对陈荏说:“咱们宿舍是学校评比出来的卫生宿舍,苍蝇落在地上都打滑,耗子来也是路过参观,不敢常留。所以荏哥你别怕了啊,野耗子不比家耗子,对咱这儿没感情,往后它保证和你一别两宽了!”

陈荏一听“路过”二字更烦了,常住鼠口还能抓出来一棍子打死,路过的话,你知道它一天路过几回啊?

自己醒着的时候,它路过便路过了,顶多跑不掉被吓唬一场,万一自己睡着了又被它路过呢?耳朵上岂不是又要被咬一口?

再说他身上全是擦伤,万一被耗子的口水舔了之后要变异呢?

蜘蛛侠和蚁人已经够烦了,鼠人像话吗?

他不寒而栗,眼泪又涌出来,思前想后,考虑再三决定出去住几天,等皮外伤好了再回来。

他给管老师打电话,问:“管老师你睡了吗?”

管老师在那边叫苦不迭:“没有哇!楼上住户今天出门忘了关水龙头,水漫出来把我的天花板和地板全泡啦!我刚把房东喊来,这几天估计得扯皮呢!你就别来了啊,第一你伤了腿,第二你高三时间紧,别让这事儿分散精力!”

“……”

陈荏只好给林雁行发短信:明天上午考试吗?

林雁行正泡澡呢,但把手机放在浴缸边上,生怕错过了陈荏的消息。

他秒回:考也正常,不考也正常,怎么了?

陈荏打字:明天不考的话我就提前回宿舍收拾包,宿舍里出了点儿事,我想在你家住几天。

林雁行一下子就从浴缸里站起身来,兴奋得满眼放光!

金元宝从天而降,怎么就砸中了他呢?!

呆立了一会儿,他扔开手机猛地钻进水里扑腾了几下,发泄心头狂喜,弄出海啸一般的动静,多亏他家按摩浴缸巨大,否则也得水漫金山。

保姆李阿姨在正在浴室外边替他收拾脏衣服,闻声便问:“林雁行,干嘛呢?”

林雁行吼:“抓鱼!爽啊!!!”

“死孩子有病?”李阿姨问。

她在林家呆久了,学得跟小徐总似的,对大公子一点儿敬意都没有。

林雁行不答,从浴缸中一跃而起,抓起毛巾架上的浴袍迅速穿上,随手撸了一把湿头发,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翻飞:

那也别等明天了,我现在来接你。

陈荏说:熄灯了,明天吧。

林雁行当晚差点没失眠,满脑子燥烘烘的渴望,凌晨三点还爬起来在房间里绕圈,四点多对着数学错题本修了会儿佛,这才勉强把睡意勾上来。

他并不想对陈荏做什么,就算陈荏来了,他还得故意保持距离,可他不能克制自己的本能。

他本能地高兴,本能地想靠近,就好像当他终于能够袒露心意时,本能地将陈荏扣在怀里,不顾对方挣扎一口接一口地亲着那张清冷的、瓷白的、漂亮的脸,由此心满意足。

当晚陈荏也吓得不敢合眼,多亏后半夜刘浩跟他换了床,把他弄到上铺去,他才提心吊胆地睡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周日还有一上午的课,临近中午时保姆把车开来学校,林雁行去高三宿舍楼接陈荏。

路上碰见好几拨人,都在极尽夸张地跟他描述昨晚与耗子的生死大战,他这才明白了陈荏为什么前脚刚拒绝,后脚又追着要上他家住。

林大公子心里充满了感恩。

——感谢耗……不对,得用学名,感谢您啊大家鼠,您牺牲自己成全了我!

您的家族开枝散叶分布广,您的足迹遍布全球危害深,要不是您我接不回我那宝贝疙瘩!

给您立碑啊!

第77章 那事儿

陈荏上了林家保姆李阿姨的车才知道自己之前多虑了,林总和小徐总不在家,两人都出国了,要去十多天,这期间陈荏身上的擦伤也该痊愈,能返校了。

陈荏没想到李阿姨会来接他,尤为不好意思,还没上车就道歉,说不该折腾您。

林雁行在边上说:“不许见外,否则李阿姨该生气了,是不是?”

李阿姨配合他:“就是,生气我就不给做饭了。”

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陈荏特别知趣,不愿意叨扰人。

他此时十分后悔,觉得昨晚一时情急提出要到林雁行家住,应该是错了,但看到林雁行和李阿姨的殷切模样又不敢开口,生怕拂了人家的好意。

林家从上到下都保留着些当年的部队习气,雷厉风行、不拘小节,当然也不容置喙,此时再打退堂鼓,别说林雁行,估计连保姆都得抽他嘴巴子。

陈荏正犹豫,被林雁行按着脑袋往车里塞。

李阿姨忙说:“轻点儿,他伤着呢!”

林雁行心想伤着也只能忍着,我这他妈的是抢亲,有车有嫁妆(陈荏的包)有喜婆有少爷我,万事俱备,只欠媳妇儿!

他看似凶猛实则小心地将媳妇儿塞严实了,关上车门,跟李阿姨说自己要把车骑回家,让她先带陈荏回。

李阿姨点头。

她是个五十多岁的寻常妇女,穿着中老年妇女常穿的寻常花衫花裤奶奶鞋,却开着一辆大排量黑色超跑,行李箱在车前盖的那种。

她也觉得反差巨大,发动车辆就赶紧解释:“这就是暑假里林总给雁行买的那车,他非让我开过来给你看看。”

陈荏笑道:“我看不出车的好坏。”

“一点儿也不好。”李阿姨也笑,“踩一脚油门二十块钱就没了,二十块钱到菜场可以买一斤好排骨,我一会儿把你送回家就去买回来炖汤,去菜场还是骑电瓶车方便。”

陈荏刚从电瓶车上摔骨裂了,听到这交通工具的名称都有阴影,忙说:“不用刻意为我做什么!”

李阿姨说:“应该的,你愿意过来住多好啊,否则这十多天家里就剩我和林雁行,怪冷清的。”

陈荏问:“林总和小徐总经常出国?”

李阿姨说:“谈不上经常,一年总得跑几次。那二位爷不在家好,否则成天抬杠,徐君睿还懂事些,林总有时候胡搅蛮缠。”

陈荏问:“成天抬杠还一起出去?”

李阿姨倒是明白人,说:“离不开才天天抬杠啊,要是离得开,还不是第一天就掰了?徐君睿是功臣,老林家离不开他。”

陈荏要细问下去,可惜没机会了,林雁行骑着自行车赶上了他们,在等红灯时敲他们的车玻璃。

李阿姨按下车窗佯怒:“好好骑车,注意安全!”

林雁行要把头探进来:“陈荏,你挤吗?”

陈荏脚上有石膏,膝盖有伤也不能打弯,挤在这低底盘的车里真不太舒服,但他说:“还行。”

绿灯亮了,李阿姨关上车窗,再一次把林雁行留在后面。

陈荏扭过头去看他,只见他颀长的身形渐渐远离,李阿姨说:“别看我家这小孩傻乎乎的,其实挺细心一人,比他爸强。”

陈荏还没接话,又听她说:“昨天他突然跑回来,翻箱倒柜地找拐杖,我正在厨房干活,还当家里闹贼了呢,后来才知道你摔伤了。我去地下车库给他找,他就一步不离地跟着我,在我边上急得跳,我说你急什么呀,他说怕陈荏等得急。”

陈荏的脸腾一下就涨红了:“我没急!”

李阿姨点头:“我知道,是那小子自己乱没主张。从小到大我也见过他不少同学了,处得热络的挺多,但掏心掏肺地毕竟少,他对你最好,你也对他好点儿啊。”

陈荏费力地趴上前排座椅:“李阿姨,有数。”

李阿姨说:“奇怪,我怎么感觉像是给孙子说媳妇儿似的?”说完自己噗地一声笑了。

“咳……”陈荏尴尬。

李阿姨说:“兄弟情。”

“对对对。”陈荏附和。

结果此时又路遇红灯,林雁行再次赶上来敲玻璃,李阿姨开窗骂道:“你小子没完没了啦?!”

林雁行问:“陈荏你……”

他本来想问陈荏你药带了吗,结果一下就忘了,问:“陈荏你怎么脸这么红?”

初秋天气极好,天高云淡,风却不小,头顶摇曳而浓密的行道树让他脸上忽明忽暗,一会儿大片的光,一会儿斑驳的影。

他这一刻异常美丽,陈荏几乎看呆了,说不出话。

李阿姨轻敲了一下林雁行的头:“离远些!还有几分钟到家了,你别老是贴着我骑,我开车技术不好,一个急刹车你就可能撞上!”

林雁行把脑袋缩回去,陈荏依旧愣愣地望着,目光追随,心思牵扯。

他必须承认林雁行让他动心不已,即使当着别人的面,他偶尔也很难克制自己的情态,所以他最近不常与林雁行眼神交汇,以免撤退不及。

刚才那一下是真猝不及防,没能闪过。

唉,林雁行啊,真要人命!

陈荏扭过头来,面颊绯红眼神顾盼,多亏李阿姨看不见他水光盈盈的瞳色,否则就不会说什么“兄弟情”了。

……当然老太太也可能挺懂行。

可下车的时候,陈荏一点儿忸怩神态都没有了,白皙的脸上那么清清冷冷满不在乎,毕竟是装逼界的老姜了,虽然骗不过小徐总,哄哄老人孩子总是行的。

林雁行殷勤地把他从车里架出来,还是抢亲似的往家里抱。

陈荏说:“拐杖呢?我自己能走!”

林雁行也不听,还特地从他家大门边一个小风水阵摆件上跨了过去,以示跨过火盆了。

陈荏问:“那地上的是啥?”

“砖雕。”林雁行说。

林雁行将他放在客厅沙发上,回头去拿他的包。

陈荏只带了一身换洗衣物,其余的全是书。

他现在比以前还疏于打扮,绝大部分时间都套着松松垮垮的校服校裤,在宿舍则是洗得快破洞的老头衫和大裤衩,饱满光洁的额头藏在乱发里,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颇为扫兴的眼镜——平光的,为了集中精力而戴。

要不是突然摔伤,他有好几天没照镜子了,反正高三人人埋汰,连女生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好些女生剪了短发,因为没时间洗头。

林雁行看陈荏有滤镜,随便怎么都美,看不腻,有时候瞧见他宽松领口里露出一截锁骨都能出半天的神。

但真把陈荏接到家里,他却不敢造次了,挺老实地说:“李阿姨在楼下给你收拾了一个房间,回头我也搬下来,就住你隔壁。”

陈荏问:“楼下有这么多房间?”

林雁行说:“就三间,一间保姆房,一间客房,还有一间是徐哥的,我睡徐哥那间,你睡客房。李阿姨的保姆房离得远,所以你晚上有事就喊我,别喊她。”

陈荏又不好意思起来,问:“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雁行皱眉,心想这小孩哪儿都好,就是太客气,客气了多生疏。

“没错儿。”他干脆顺着对方说,“挺麻烦的。”

陈荏笑骂:“操,老子回去了!”

林雁行给他一扛就扔沙发上去了,陈荏措手不及轻呼了一声,林雁行说:“回去?回去继续撒娇啊?你知道你昨晚上在宿舍里被耗子吓得泣不成声,今天全班都知道了嘛?”

陈荏骤然瞪大了眼:“什么?”

林雁行酸溜溜说:“你敢当着张磊磊的面哭,就得有这觉悟。”

他当然酸了,昨天之前都没人知道陈荏会哭,而且哭起来特招人疼。

早上张磊磊满脸滑稽地给他学陈荏抽抽搭搭、肩膀一耸一耸的模样,气得他口鼻歪斜,揪着那孙子打了一顿,之后越想越委屈,替他媳妇儿委屈。

他媳妇儿是多牛逼一人,学霸、高冷、化学金奖、八面玲珑、家务全能、美人儿,结果被一只耗子弄崩溃了,还被张磊磊这种类人猿取笑,多可怜呐!

他媳妇儿可怜,不就等于他可怜?

他瞪着陈荏想:知道你喜欢掉金豆儿,但只能在我面前掉懂吗?我给你擦,给你哄着,你到别人跟前去,我就算心疼也够不着啊……而且你哭起来多好看,干嘛让别人看见?

陈荏根本没听出来林雁行语气里的酸味儿,就知道张磊磊又在背后编排他了,尽管不是造谣,但怎么好意思承认?怒而狡辩:“我没哭!”

“行呗。”林雁行敷衍,心想反正在我这儿你最大。

“我真没哭!”陈荏涨红了脸,“张磊磊那逼的话你也信?!”

“哥们不信。”林雁行上楼给自己搬家去了,他那锻炼有素的长腿一跳便是三四级台阶,不细看跟轻功似的。

陈荏也不知从哪儿生出来一股气追着他上去,抓着扶手一级一级地蹦,倒也不慢,到了二楼喊:“林雁行!”

林雁行应了一声,陈荏听声便往左手边蹦。

他没来过林家的二楼,今天才知道是这样的格局,林雁行不但有卧室、书房、琴房、卫生间和衣帽间,居然还有个小客厅,里面摆着沙发茶几,这也太浪费了,他能在家待什么客啊?

陈荏撑着他卧室的门框问:“你爸住哪儿?”

林雁行努嘴:“原来在那半边,后来去楼上了。他喜欢大露台,能养花种草什么的,但任何花草到他手上两个礼拜内必死,所以徐哥在楼下庭院里给他搞了个花冢,让他别种了,买来就直接埋。”

陈荏大笑,笑完了才觉察到这个家里没有一丝女主人的空间和气息,林雁行妈妈大概从未回来住过。

他不能多问,扶着墙壁往里跳,最后落在林雁行床上。

他倒不是故意坐人家床,而是床比椅子近,林雁行这卧室类似于高星级酒店套房格局,有一张素色贵妃榻放在稍远处靠窗位置。

“我也有一个二十多平米的露台,”林雁行指着书房方向,“你去看看吗?”

陈荏摇头,越发觉得这孙子是金枝玉叶太子爷。

自己则是窝在厨房的一角长大的,枕头边是煤气罐,脚边是垃圾桶,衣柜都是捡了人家的破木板钉的,每晚上还战战兢兢提防继父起来喝水或者撒尿,突然到厨房掀他一下。

人比人,气死人啊。

但是出身没得选,他不是也熬过来了嘛,近来日子还不错,有吃有穿有住,唯独可惜没时间挣小钱钱。

他打量林雁行的房间,手无意识地在床侧摸,结果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把一本小簧书摸出来了,日漫r18那种。

林雁行埋头整理换洗衣服,免得要用时一趟趟上来拿,突然发现陈荏没声了,抬头一瞧,宝贝媳妇儿正在翻他那见不得人的小收藏呢!

“!!!”

林雁行大概蹦到房顶那么高,扑过来一下把陈荏压倒!

陈荏闷哼一声,书脱了手掉在床下,林雁行疯了似的去捡那书,抓过来两三把扯得粉碎扔进卫生间垃圾桶,恨不得点把火烧了!

陈荏扶了一下腰,半躺在床,刚才被压得重了,身上还挺疼,但忍不住以手支颐大笑。

林雁行被他笑得满面涨红,遮不住的懊丧和窘迫,躲在卫生间不肯出来。

陈荏笑道:“这有什么呀,你都十八了,搁哪儿都成年了,现下只能看书过过干瘾,我觉得都委屈你了!”

他说得真情实感,可听在林雁行耳朵里更要命了!

那货从卫生间一闪而出,满脸恼羞成怒,指着说:“操,你再笑!!”

陈荏憋住。

林雁行羞惭气恼,全身肌肉都僵硬了,以他的出身和长相想要什么天仙没有?偏偏就看上这么个迟钝的兔崽子,不敢流露半点,天天装没事人!

江淑惠能抱着男朋友在学校里亲嘴儿,他敢吗?他离远了不舍得,靠近了畏惧,命门都给扣住了!

小兔崽子知不知道自己攥着他的心啊?

松了心落下,紧了不过是疼,要是扔开了,那心会碎的!

要不是正读高三,要不是丝毫不敢打扰他冲击985的计划,他林大公子能把无处排遣的燥火投向小簧漫啊?!

他瞪着陈荏那张又白又嫩的小脸儿,爱恨入骨地想:等高考结束你拿了t大或者随便什么牛逼大的录取通知书,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办了!看你丫还笑,办得你哭!

陈荏憋笑了一会儿终于停了,还是妖精似的半撑着头,幽幽地说:“可惜了,满纸大乃子大屁股,我还没看清。”

林雁行又狠狠窘了一下,怒道:“再说我弄死你啊!你他妈还真有点儿本事,李阿姨天天给我收拾床,她都发现不了,怎么让你给找出来了?”

陈荏坏笑:“缘分呗,林少爷。”

“不学好!”林雁行骂他。

“我不学好?”陈荏指着自己鼻子,“我可没看。”

林雁行吼:“你他妈给我纯洁点儿,我能看,你不能,你还小着呢!”

陈荏好奇地问:“爱看啊?”

林雁行居然想了一会儿,回答:“一般。”

“嗯?”

林雁行说的是真话,他没那么爱。

都大小伙子了,他不和陈荏呆一块儿的时候——比如暑假——篮球队那帮荷尔蒙爆棚最高最帅又最会玩的男生们怎么可能不凑在一起看片?林雁行似乎是他们当中最稳的那个。

也冲动,但不强烈,反正不像他朋友们那样躁动不安气喘如牛。

别人轮流跑厕所,他安躺在床上吃薯片,末了还挑剔:“下回别买东洋的,男的丑且猥琐肚皮上一摊肉,看着倒胃口,女的叫得又假又尖,让我耳朵疼。”

哥们儿说:“谁让你写影评了?看关键!”

他慢腾腾说:“关键也没啥啊,哦,那孙子真他妈小,比老子小多了。”

所以那本r18也是哥们儿借给他的,因为不太感兴趣只拿出来翻过一两次,偏偏运气太寸,被陈荏找出来了。

他觉得放在以前他或许会喜欢那些又绵又软,满身暄乎肉的女优,但现在没感觉,甚至还会拿她们来跟陈荏比,长得没陈荏好看,肤色没陈荏白,腰没陈荏细,腿没陈荏紧实,屁股……他没敢剥过媳妇儿的裤子。

总之哪儿哪儿都不如他媳妇儿!

所以那些线条夸张的性征对他而言意义不大,他就喜欢他白板似的媳妇儿,每一寸都喜欢。

陈荏还以为他说“一般”是因为中二青年要面子,又问:“你做过那事儿么?”

林雁行骂道:“你问上瘾了啊?没有!”

陈荏说:“我也没有。”

林雁行气乐了,随即脸色突变,满是护食的戾气:“你他妈休想!”

有我在,谁他妈敢碰你,我剁了谁!

陈荏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害怕那事儿。”

林雁行愣住了。

陈荏微微一笑,细白的牙咬住下唇:“可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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