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罗丹岛之恋(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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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减慢了车速停到路旁，熄了引擎。花了几分钟做好心理准备后，踏出车子走向人行道。有一个邻居正站在梯子上把夹板钉在窗户外，他盯着保罗想搞清楚他的身份。保罗无视于他的注视，在多里森门前敲了门，往后退了一步，给自己一些回旋的空间。
没有反应，他又再敲了一次。这次他刻意聆听着门内的动静，还是没有声音。他走到门口的一侧，看到后屋的门仍旧是打开的，却没有人。他原本想出声叫唤，却又打消了念头。他打开后车厢，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枝笔，再从随手塞进去的笔记本里撕了一张纸。
他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旅馆地址，简短说明如果罗伯还想找他，他会待到星期二早上。然后把纸折起来塞进门缝，走回车里，心里出现一种既失望又解脱的感觉，直到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你找谁？”
保罗转过身，发现是一张陌生的脸孔。虽然他不记得罗伯·多里森的长相——多里森的长相十分平凡——可是他知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这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非常瘦削，稀疏的黑发，穿着长袖T恤和工作的牛仔裤，他盯着保罗看的神情就像之前那个邻人。
保罗清了清喉咙说，“我找罗伯·多里森先生，这里是他家吗？”
那个男人无动于衷地点了头说，“对，这是他家，他是我爸。”
“他在吗？”
“你是银行派来的吗？”
保罗摇摇头，“不是，我叫保罗·佛兰纳。”
那男人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眯起了眼睛。
“你是那个医生？”
保罗点头，“你父亲写了一封信给我要求见面。”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他没跟我讲什么鬼信的事。”当他说话时，下颚的肌肉因用力而咬紧起来。
“你可否告诉他我来了？”
男人以拇指扣着皮带说，“他不在。”
他说话的同时，瞥了一眼房子，保罗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那可不可以告诉他我来过？我留了一张字条，他可以找到我。”
“他不想跟你讲话。”
保罗望向地面，又抬起头来。
“我想那要由他来决定，不是吗？”
“你以为你算哪根葱？你以为你能来这里狡辩，让我爸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吗？好像那只是个误会？”
保罗什么也没说，男人意识到他的退缩，又逼近了一步，嗓门扯得更大：“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我爸也不想再看到你！”
“那就算了。”
男人就近抄起一把铲子，保罗举起双手往后退。
“我要走了……”
他转身走向车子。
“不要再来，”男人吼着，“你难道不知道你做的坏事已经够多了吗？我妈是因你而死的！”
这句话刺痛了保罗，感觉话里的尖刻。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后，他头也不回地倒车出去。
他没有看到邻居走下梯子去跟男人说话；没有看到男人扔下铲子，也没看到客厅的窗帘闪动了一下。
他也没看到前门被打开，一只满是皱纹的手捡起了落在地面的字条。
几分钟后，艾德琳听着保罗告诉他发生的事。在厨房里，保罗靠着水槽台，抱着双臂望向窗外，神情木然，比早晨疲倦得多。听他讲完，艾德琳的脸上流露出了同情和关心。
“至少你试过了。”她说。
“试的结果可真圆满，不是吗？”
“也许他不知道他爸爸写信的事。”
保罗摇摇头，“让我难受的不只是这样。我来是为了要看看有没有弥补的可能，即使只是取得他们的谅解，但我根本没有机会。”
“这不是你的错。”
“但为什么我觉得是？”
接下来的一阵沉默里，艾德琳听见了暖气的运作声。
“那是因为你在乎，因为你改变了。”
“什么也没改变，他们还是认为我杀了她。”他叹息，“你能想象有人对你抱持着这种想法吗？”
“不能。”她承认，“我大概不能想象，我没有遭遇过那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