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叶、半脑和认知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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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认知风格背后有哪些大脑机制？不同的决策策略是否与大脑的不同部位相关？男性和女性的上述大脑机制存在差异吗？决策风格似乎与额叶有关。它们也表现出性别差异和偏侧化。因此，我们需要研究额叶功能的偏侧化问题。
半脑特化一直是神经心理学的一个中心话题。不过，现在看来，额叶在此类探究中一直处于边缘地位。这是因为人们普遍认为，左右半脑的功能差异主要是语言-视觉空间差异。人们一贯认为前额叶皮质不是语言或者视觉空间过程发生的场所，因而前额叶皮质与上述差异无关。不过，如果我们因此认为大脑结构和大脑的生化特征与大脑功能之间存在密切联系，我们就会发现传统观念与我们的常识是相悖的。额叶在形态上呈现出性别差异和非对称性，不仅人类如此，一些其他的物种也是如此。右额极超出左额极的部分被称作“雅科夫列夫扭矩”（扭矩的另一半包括左枕叶超出右枕叶的部分），它在男性的大脑中非常明显，而在女性的大脑中就没有那么明显了。但是，人们在人类化石上也发现了这一现象。女性左右额叶皮质的厚度是相似的，而男性的右额叶皮质比左额叶皮质更厚。不仅人类的额叶皮质厚度存在性别差异，一些哺乳类动物也是。左右额叶皮质厚度的差异不仅体现在人类男性身上，还体现在若干其他物种身上。某些物种右额叶中的梭形细胞（这种细胞的轴突一般比较长）要比左额叶中的多。
额叶的生化差异不仅体现在人类身上，还体现在其他物种身上。雌激素受体在女性左右额叶中是对称分布的，而在男性左右额叶中是不对称分布的，在若干种其他哺乳动物身上也存在类似的情况。一些主要的神经递质在左右半脑的分布是不对称的。左额叶中的多巴胺通路比右额叶中的多，而右额叶中的去甲肾上腺素能通路比左额叶中的多。这种双重的不对称在人类、猴子和大鼠身上都有所体现。
在这样的背景下，额叶的功能极有可能存在性别差异。很可能男性左右额叶的功能差异要大于女性。同样，上述功能差异不大可能仅体现在语言和非语言过程中，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种区分对猴子、大鼠等物种是没有意义的。
通过之前的作品《执行控制组》，我们已经了解了单侧额叶损伤会对男性和女性产生不同的影响。不过，我们想对这些差异做进一步的阐释。和以前一样，我和我的同事发现，通过我们设计的非真实性的以行为者为中心的任务，我们有很高的概率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为了满足这个研究的需要，我们选择了只有左额叶受损或者只有右额叶受损的患者，既有男性也有女性。起初我们只研究右利手患者。当我们给这些患者分配认知偏见任务后，我们发现了一个让人惊讶的情况。
右额叶受损的男性的行为极度依赖语境，而左额叶受损的男性则以不依赖语境的方式行动。神经完好无损的健康组则处于二者之间。因此，似乎男性的左右额叶做选择的方式是截然相反的。在正常大脑中，两种决策策略能够共存，并且保持动态平衡，男性会根据情境选择占主导地位的策略。但是，当大脑受损后，决策的灵活性就丧失了，行为往往会走极端，不具备良好的适应性。女性的情况则完全不同，左右额叶受损都会导致其极端的语境依赖行为，而我们已经知道，神经健康的正常女性的行为相对而言更不依赖语境（见图7.2）。
注：在认知偏见任务中，男性左额叶受损会产生极端依赖语境的选择偏好（低分），右额叶受损会产生极端不依赖语境的选择偏好（高分）。在认知偏见任务中，女性的左右额叶受损都会产生极端依赖语境的选择偏好（高分）。LFRM=左额叶损伤男性组，LPRM=左后损伤男性组，HCM=健康男性对照组，RPRM=右后损伤男性组，RFRM=右额叶损伤男性组，LFRF=左额叶损伤女性组，LPRF=左后损伤女性组，HCF=健康女性对照组，RPRF=右后损伤女性组，RFRF=右额叶损伤女性组。
图7.2 单侧损伤效应的性别差异
关于额叶功能偏侧化和性别差异的研究发现，是该领域最有力的发现之一。为什么数不清的其他提出类似问题的研究没能获得同样有力的发现呢？我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于以行为者为中心的研究范式。为了阐释这个观点，我们对比了两项任务区分男性左右额叶损伤效应的能力。第一项任务是我们的认知偏见任务，它是以行为者为中心的（见图7.3）。第二项任务是威斯康星卡片分类测验，该测验被许多人当作神经心理学的额叶评估的黄金标准，它是真实的（见图7.4）。如图7.3和图7.4所示，虽然威斯康星卡片分类测验的地位很高，但它没能对单侧额叶损伤效应进行区分，而认知偏见任务在这方面的表现非常好。这再次证明，神经心理学家和神经心理学测试的发布者需要花时间和精力设计新一代的以行为者为中心的程序。
当然，接下来应当用功能性神经成像技术对正常受试者进行研究，这就是我们在成书之际正在做的事情。我们预测，偏好语境依赖型策略的右利手健康男性在完成任务时，其左前额叶皮质会被激活。相反，偏好非语境依赖型策略的右利手健康男性的右前额叶皮质会被激活。我们预测，偏好语境依赖型策略的右利手健康女性两侧的前额叶皮质都会被激活，而偏好非语境依赖型策略的女性两侧的后皮质会被激活。
注：LFRM=左额叶损伤男性组，RFRM=右额叶损伤男性组，HCM=健康男性对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