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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彦就不必说了,幸运的是我也没受伤。虽然被灰尘覆盖了,但能跟保彦抱得那么紧,反倒是因祸得福。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装作不小心亲他一下。
“那,你们慢慢玩儿吧。”
雨宫的母亲刚走出房间,保彦立刻上手,拿起一块西瓜啃起来,果汁四溅。
“红色的果肉,太稀奇了。”他边说着,大口吃得很开心,“哇……好甜……嗯。”
“好吃吗?”雨宫问。
“特好吃。”
为了表现出西瓜的美味程度,保彦深深地点头。
“在我那个时代,根本没有这种自然培育的水果。”
“……时代?”
“他的日语很奇怪的。”
我赶紧帮他解释。
“啊,这样……”
说着,雨宫伸手要拿大麦茶。
“话说,小说的事。”保彦说道。他已经拿起了第二块西瓜。
“啊,嗯。楼梯坏了,没法去二层找了。”
刚刚留在二层的雨宫,是被个子高高的保彦抱下来的。尽管我有点嫉妒,但没有梯子,她只能这样下来。我在内心叹气,也伸手拿起了西瓜。果肉被冰镇过,非常好吃。保彦已经把第二块吃光了,红色的汁水从唇边滴下。
“过段时间就修好了,到时我再找吧。呃,找到了再告诉你。”雨宫说道。
“既然现在不能找,也只好这样了。”
保彦说着,咬下了第三块西瓜,看来他很喜欢。但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保彦,吃完这块我们就告辞吧,坐得太久不好。”
我本身就讨厌待在雨宫家。仓库不引人注意倒还好,从客厅能看到院子,这可不行,从外面路过的人会看到的。要是被同班同学看到我在雨宫家里喝茶的样子……
“……坐得太久,告辞,是什么意思?”
保彦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慌忙解释:
“告辞的意思不是……”
“园田同学,你之前在哪个国家?”雨宫说,“绿色的眼睛,那就是白人咯?是欧洲吗?”
“不,不是EU。”
“……EU?”
“哎呀,这个时代还没……啊对对,不好意思,是欧洲。”
“时代?”
“他日语不好的嘛!”
啊,真是的,再不走就要露馅了。我站起来,想把保彦拉起来,抓住他的肩膀。这时,玄关传来了大声的呼喊。
“不好意思——我是大槻!友惠在家吗?”
“哎呀?”
保彦看向玄关。我正要向那边转头时,只听得雨宫小声地说。
“——洒了。”
“嗯?”
保彦在向玄关看的时候,膝盖撞到桌子,弄倒了我的茶杯,茶全部洒了出来。
我来不及躲闪,大麦茶洒到我的裙子上,我的腿感觉凉凉的,榻榻米上渗出一片茶渍。
“呜——啊……”
糟透了。特意穿的裙子。
“啊,我去拿毛巾。”
雨宫站起来走向玄关,招呼客人进来。这个声音我很熟悉。
“啊,友惠,我来还书,之前从你这里借的。”
“回学校还我就好了啊。”
“话是这样,但总觉得今天非来不可啊。”
“哎呀,大槻,欢迎。”雨宫母亲的声音,“哇,今天的客人真多呢。”
“妈,长谷川的茶洒了。”
“是吗?我去拿毛巾。”
“诶?长谷川?咱们班的?不会吧?敦子同学?”
“对,园田同学也在。”
“为什么?太稀奇了,简直无法相信啊。长谷川在友惠家?真的吗?”
“有点事情……”
在她们大聊特聊时,保彦将胳膊伸到空中。
“我可以瞬间把衣服弄干。”
“不行,会被怀疑的。”
拿毛巾擦没用的,只能回趟家去换衣服,内衣也湿了,约会完全泡汤了。
而且,被同班的大槻知道了我在雨宫家……不,大槻的话不必在意,她是班上唯一与雨宫走得近的人,应该不会到处乱说。
“哇,是真的啊。”大槻来到客厅看到了我,“敦子同学居然在友惠家。”
“敦子同学,没事吧?”雨宫的母亲拿着毛巾走过来。
我接过毛巾,保彦悄悄地说:
“……什么嘛,你们不是都喊名字吗?”
“只有女生之间才可以。”
我也小声回答道。但他可以喊我的名字。我希望他喊我的名字敦子,而不是长谷川。
大槻注意到保彦,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园田同学啊,哎,莫非你们在约会?”
对,本该是约会的。
我瞟着雨宫,啧了一声。都怪她。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约会应该进行得很顺利。
果然应该提前告诉保彦事情的原委,让他不要接近雨宫的。但他是转学来的,又是从外国,日本的这种文化……学校特有的文化,总觉得不好和他说这些。女生就不必说了,男生更不会告诉他的。
雨宫友惠,在我们班上究竟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大家难得来玩,吃过午饭再走吧?我准备了冷面。”
“那就承蒙款待啦!”
保彦光速回复了雨宫的母亲,估计又被冷面勾起了兴趣吧。哎,我叹了口气。
忽然,我注意到保彦的视线。
他注视着大槻,用一种怜爱的、温柔的眼神。
我记得,那个眼神,让我瞬间生出了强烈的嫉妒。
但是几天后,我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两人一起去了本地的祭典。那天晚上玩的很开心。
又过几天,旧校舍坍塌了,然后……
可是我无法预知未来,当下只是沉浸在不悦的焦躁中。
5 2002年③
REWRITE BY HARUKA HOJO
“您发来的稿件,我读过了。”
电话那边传来编辑佐野的评价,声音沉着冷静。
“怎么样?能用吗?”
正在核对校样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我把红笔放下了。编辑打来商讨的电话一般都会很久,为此我把冷气打开了。
“比较难吧。”他简洁地说,“老师,这是很久以前的作品了吧?”
“啊哈哈,你看出来了啊。”
“我可是专业的,不要小瞧我。比出道作品还早吧,是处女作?”
“没错。”
“喂,老师……”
“就当是帮我宣传一下处女作,出单行本的时候我再修订,怎么样?”
“虽然我觉得会伤害到您,但还是要说,您认为自己的名头有多大的号召力?高峰文子的处女作,能卖出多少本?”
“求你了,这次就用它吧。”
我向手机那边的他低头请求。长长的沉默后,佐野回答。
“仅此一次哦。”
太好了。我现在实在做不下去创造性的工作。
“那么,我们来决定下这次刊载的范围吧。我觉得就从主人公去了朋友家的仓库,截在这里比较好。”
“也是,差不多是三分之一的地方。”
写的是去友惠家的事情,当然没有用真名。话说回来,坏掉的楼梯后来修好了吗?而且,保彦要找的小说究竟是什么?
我正在回忆着,佐野直接提了出来。
“老师,这个未来人寻找的小说是什么?”
“这个……”
“您还没想好吗?老师,这可是关键的信息啊!”
跟我说有什么用,最关键的是保彦本人都不清楚啊,我更不可能知道了。我诚实地说了出来,被佐野严厉地批评了。
“这就是我认为这部作品不行的原因。不合逻辑。故事情节,从未来穿越来的美少年,夏天的恋情,谜之小说,到这里都很好。但是结业式以后就是暑假,应该有很多的时间,可以专心找那本书啊。”
说的没错,我只是将现实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
“但是,旧校舍突然坍塌了,故事到此结束,时彦也回去了。为什么?”
园田时彦是小说里保彦的名字。我有点抵触用真名(虽说只有我知道他是未来人,但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园田保彦这个名字),所以改了一个字。
为什么保彦突然宣布要回去,我也没有头绪。他来得突然,说要走也很突然。
因为没找到书吧?图书馆的管理员都没能找到。说到底,仅靠第一页就想找出这部作品,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遇到旧校舍倒塌,在这个时代吃尽了苦头,所以想回去了。差不多是这样吧。我如实告诉了佐野。
“完全没有说服力。老师,他所带来的谜之小说是故事的关键。如果不能与他回去的理由联系起来,故事就有漏洞,他来到1992年就没有意义了。”